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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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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D03版:文化
“一期一会·相逢樱花乡”随笔系列 (42)--着有其服
 作者:黄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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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日本的传统民族服装“和服”,我们立刻会联想到艳丽、雍容、仪态万方这些词。和服无处不透着独特,是日本人最值得向世界夸耀的文化资产之一。
  和服,也称“着服(KiMoNo)”。江户时代以前,日本人的服装只有传统形式的“着服”,因此所有的服装都统称“着服”,如汉字所表达的:穿着在身上的衣服。早在中国的三国时代,来自呉国的纺织品以及服装制作工艺,影响着当时的日本服装业,丝绸质地的服装乃被称作“呉服”,这也是今天和服的一个别称。明治时期,西洋的衣饰进入日本,出现了:“洋服(YouFuKu)”这个词,後延伸概括了所有现代服装。与之相对诞生的词是:“和服(WaFuKu)”,大和民族自己的服装,即原有的“着服”。
  千余年来,和服无论质地、花色和式样,都经历了万千变化。我们今天看到的和服是从江户到明治,也就是17世纪中叶基本定型的样式。和服深受古代中国的汉服影响,尤其在西元8世纪,中国盛唐时期,唐代服装传入日本。9世纪末期,日本的平安时代,中日双方曾因内外因素变化暂时疏於交流,大陆的资讯开始疏远,日本文化进入了一个自我孤立、本土化发展的时期,衣装上的独自构造逐渐确立。现代,在皇室婚礼仪式中依然可见的『束带』和『十二单』,便是在这个时期出现的,本地特色彩浓厚的服饰。
  和服大体分“正装(SeiSou)”=礼服,和“普段着(FuDanGi)”=便服。男式款式较少,色彩较单调,偏重深色,腰带细,附属品简单,穿戴方便。女式和服则不然,不仅色彩缤纷,质地多样,而且种类繁多、细致。有未婚已婚之分、季节之分、场合之分等等。未婚小姐的『振袖』和服,长长下垂的袖子,飘逸妩媚,增添活泼和动感,传说古代女子以挥袖向男子表示爱慕。『留袖』是已婚妇女的和服,短袖,精练端庄。长袖里面还有许多划分,短袖当中也各有不同,更不要说在婚礼、宴会、毕业式、丧礼、平日等不同场景所穿和服的图样、颜色、样式及发型、携带的附属品均因目的而异。
  每一件和服展开来都是一幅绘画,图案包罗万象。取材于自然风景、天象、动植物、人物、建筑物、生活器皿、几何、文字等。如:日月星辰、云霞雨雾、山水岩石;草、木、花、果;龙、凤、鹤、龟、鱼、鸟、蝶;亭阁楼台、小桥密径。图案设计上讲究展开时与穿在身上时,都能呈现出画面的整体艺术。裁剪制作上,讲究穿着时随身体的动作,花卉、人物、风景等在身上栩栩如生。和服是直线造型,裁剪时,除了领口处之外,几乎全部由直线构成。由於这个特点,量体裁衣,显得并不重要,基本不受高矮胖瘦所左右。同一袭和服,可以适合很多体型不同的人。秘诀在於,在腰间调节尺寸。与曲线明朗的洋服相比,和服穿在身上呈直筒状,不张扬人体曲线。专用的胸衣实际上是为了压住凸起的胸部,凹进去的部位,如腰部,则用毛巾来填满。这种独特的穿衣基准使和服不至於因身体的运动破坏整体的图案平整,加之,和服在身的人,行动举止受紧紧裹住的服饰的限制,无论坐、站、走,兼具规范、礼仪,亦显示出深沉内敛之优雅气度。
  平心而论,与其说和服符合日本人庄重、平稳、宁静的气质,不如说和服恰到好处地补正了日本人体形上的不足,美妙地辅助了日本女性的装扮之功:若隐若现的“藏与露”。藏:日本女性整体来说,身材娇小、腿短脚粗,将肢体包裹在和服的直筒里,不仅掩饰了这些先天不足,预留了充裕的想像与品味空间,更添几分朦胧美,既令人陶醉,又不流于青楼气。这种半推半就的“藏”背後是暧昧的“露”。露:有选择、有节制的刻意裸露某个部位。有些类似古代中国男人病态的迷恋“三寸金莲”。日本女性的脖子与後背,原本并无什麽优雅之处,经和服的调教与演出,别显出一番滋味来,袖口、衣襟亦是掩不住的春光外泄。
  1924年,诗人徐志摩陪泰格尔访日期间,曾留下长诗《沙扬娜拉十八首》(沙扬娜拉=さようなら=再见),最后一首最为着名,把裹在和服里的女性道再见的娇羞表现地淋漓尽致:“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那一声珍重里有蜜甜的忧愁—沙扬娜拉!”。不愧为浪漫主义大诗人,难免借人家的脖子津津乐道的嫌疑。不着一字,尽得风流。
  和服不仅穿在身上,“脱”起来就更性感。因为没有一颗纽扣,从里到外都是用带子系住,一层层的脱,一根根的解,触动了不少文人墨客的性神经。和服虽在布料、花纹、穿着感上艺术价值有口皆碑,可是,复杂的穿法和礼仪则让人望而却步。世界上,有着数不清的各种技能资格,很多领域的很多职业需要资格。资格,意味着专业才能、“工作执照”。我们常常会发现一些闻所未闻的资格,惊讶之奇特。在日本就有“着付け教室”=帮忙穿衣教室,可通过努力取得帮别人穿衣的资格,这衣服就是和服。可见,穿法之复杂与讲究不是一个普通的“麻烦”可以概括。
  於是,简易轻便的和服“浴衣(YuKaTa)”相对普及。浴衣本是与沐浴有关的衣着。在日式旅馆中,浴衣是泡温泉或沐浴後用的。它的升级版,款式多样,色泽明快,美观大方,常见於夏季各地的祭祀活动、纳凉晚会、烟花大会中。现代设计师不断在造型上推陈出新,将各种大胆的设计运用在浴衣上,颇似我们中国的旗袍被花样翻新那样,使古典印象巧妙地融入进现代形式中。浴衣与和服的主要区别在於:价格便宜,面料普通,单层,穿着简易,可以自家清洗。穿浴衣的时候有一点要特别小心,就是领口左襟和右襟的盖法。与正规和服相同,右襟领必须在内,左襟领盖在右襟领上,此穿法称“右前”;反之则为“左前”。因为绝大多数的人是右撇子,古代,惯将刀配在左腰间,右手拔刀或伸进衣襟内取物动作顺手。日本人认为,死後的世界与生前相反,在和服上穿着上,给死者穿“左前”。曾经见过一些港台艺人在娱乐节目做秀,把和服穿成“左前”,为她们乾着急。
  有一个女孩子在写给杂志社的徵文中描述了自己的故事:早逝的母亲在她的记忆里是一个总穿着和服的美丽女性,去世後,母亲的和服成了她对母亲在过去生活中不同场景的一幕幕记忆。不久,新妈妈进门,据说是出於想和她搞好关系,排除横在她们中间的障碍,在女孩子上学不在家的时候,悄悄将她母亲遗留下的和服统统当垃圾扔了出去。女孩子发现後,伤心至极。从此,和服在她心目中的意义更加深刻,成了对母亲思念的寄托与自己向着一个适合穿和服的女性的目标成长的动力。自从19世纪初,日本女性发起服装改革运动,特别在1923年,関东大震灾中,穿和服的女性因行动不利而丧身的不计其数,女性服装西洋化加速。便利、経済、适应现代社会的洋服逐渐占领了服装市场。流行的休闲装和时尚的职业装成为当今大多数女性的首选。与此同时,和服在日本人心底的位置却又无法取代,在节日、庆典等各种重大场合,仍然随处可见身着和服的人们。
  每个日本人一生可能有三套和服:第一套,3、5、7岁时,用来参加“儿童祭”;第二套,20岁的时候,参加“成人祭”;第三套,结婚的时候,作为礼服。不少人让这三套和服躺在箱底陪伴一生。我的女友畅子,每年都会在入夏前把她的“传家宝”翻出来晾一晾,再小心翼翼的叠好了放回去。如此珍惜,不仅仅在於其价格不菲,更因为每一袭和服都蘸满了当时的人与事,情与景,是珍贵的记忆,人生的足迹。
相关评论
匿名网友  于2011-11-20评论道: 评论IP:222.155.216.** 点击查看所有评论>>
  我也去过日本,把一套和服写的如此水灵,真服了你黄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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