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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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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D02版:文化
“一期一会·相逢樱花乡”随笔系列 (43) 选举比战争好
 作者:黄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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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年,移居纽西兰时,正赶上这里的政权大选,3年后的今天,在日渐熟悉的这片土地上,我第一次在大选中投出了自己的一票。
  对我来说新鲜的是,在这里,如果没有路边的选举看板和媒体的宣扬,日常生活照旧,几乎感觉不到大选在即,这一点与日本截然不同。日本的“选挙运动(SenKyoUnDou)”有“旋风”之称,可以用铺天盖地来形容。首先是携带高音喇叭的选举宣传车一辆接一辆的扫街拜票,低速行驶中,车内的候选人和选举运动员,恨不得探出大开的车窗来,向两旁的行人、车辆挥手呼喊。再就是大大小小的一场场街头演说,有时各霸一街角,此起彼伏。商业街上,步行拜票的候选人沿街与店主、路人握手、发放传单,重复着:“宜しくお愿いします(YoLoShiKuO-NeGaYiShiMaSu)”=请多关照。日本的选民也不是被动的,知名度高的候选人的月臺总是人山人海。最典型的是当年小泉纯一郎为同党候选人的助阵演讲,每场都被选民们挤得水泄不通,大有“追星”架势。媒体就更是火热,记得我在职时,每逢大选日将近,每天要跑好几个现场。开票日,各家媒体纷纷派出数个现场直播组,驻扎有望的选举事务所,媒体的触角是灵敏的,当家主播入驻的事务所当选率最高。以至有些选举事务所在开票前,只看来候结果的媒体面孔就可以欢欣鼓舞或忐忑不安起来。
  “运动员(UnDouYin)”一词在日文中不是指体育项目的选手,而泛指参与选举运动的人。日本的选举很多,除了中央级的全国性大型选举:国会大选,还有各地方的省、市、区长以及议会选举。地方选举的结果最终会影响到中央,所以选举无论大小都是各政党不可忽视的战场,自然是卯足全力,廝杀到底。
  日本的国家最高权力机关和唯一立法机关:国会,至今沿袭着二院制,由眾、参两院组成。眾议院定员为480名,任期4年,任期内可能因为议会解散而终止任期。参议院定员242名,任期6年,不能被解散,每3年改选二分之一成员。国会的选举有总选举、定期选举、再选举和补缺选举四种。眾议院的权力大於参议院,在法律制定等重大事宜上,眾议院的决裁佔优势。草案,两院都可以提出,但如果两院意见不同,眾议院以3分之2的多数通过就优先於参议院。两院的权力悬殊同时意味着,任何一个政党获得了眾议院选举就获得了大选的胜利。
  作为亚洲率先建立西方体制,最早完成向国民国家体制的近代国家转换的日本,明治维新的最大成果之一就是於1889年制定的『大日本帝国宪法』。在中国清朝的光绪年间,日本国民已取得了有史以来的第一次选举权。当时的选举制度存在很多现在看来近乎荒唐的条条框框,其中,选举人和被选举人都有明确的财產限制:选举人必须是满25周岁以上、缴纳国税15日元以上的男子;候选人必须先缴纳2000日元的保证金,若得不到法定的票数,保证金将被没收。如此严格的财產和性别限制,使得当时实际拥有选举权的人数只占总人数的1.1%。那年,世界上正逢第4届巴黎世界博览会召开、「法国革命」100周年,为此许多立宪君主国拒绝前往参加,正式表示接受法国政府邀请的只有日本、美国、墨西哥、希腊等仅29个国家,而英国、俄国等则公开表示抗议。然而,民间的参加相当踊跃,最终这届世博被誉为“民眾的世博”,成为世界近代史上民主运动的一个成功体现。着名的艾菲尔铁塔也在这一年作为新时代的象徵出现在了世人面前。
  从此,日本歷经了不断的选举制度的改革。在国会大选上,包括1925年,废除财產限制;1945年二战投降后,选民和被选人的年龄下调、妇女获得同等权益;1946年,戏称“贵族养老院”的参议院人选,从原来的直接由天皇任命改为选举產生;等等。经过百餘年的漫长歷程,日本今天实行的选举制度是1994年通过的:单一选区与比例代表并立制。选民在一次选举中同时投两张选票,一张投给小选举区的某个候选人,另一张填写某个政党名。这一点和纽西兰的MMP选举制度十分相似。当然,又存在诸多不同,比如,眾议院的候选人可以在小选区与比例代表同时候选,参议院候选人则不能,最终选票得数如何关联到国会议席等相关制度上也有很大差异。大党体系还是小党参政,执政党和在野党分别控制眾、参二院的“扭曲国会”的出现,日本的选举制度,至今也仍在争议之中。
  2008年,富士电视台推出了一部年度大戏『CHANGE』(变革),是一部以政治为题材的剧码。讲述一位年轻的小学老师,因为搞政治的父兄在突发事故中丧生,被身不由己地推上政治舞臺,从而参政的过程。当年,正逢民主党在大选中击败执政半个多世纪的自民党,电视剧以其扣人心弦的剧情和老牌明星,SMAP的木村拓哉的主演,取得了巨大成功,在日本周边国家也造成轰动。剧中,木村拓哉於街头立起一杆旗帜,在自己的名字下进行街头演说。现实中,日本选民对这一幕早已司空见惯。儘管日本的选举劲若旋风,却有严格的规范。从选举事务所的规模,到选举用器材、海报文宣、可以活动的范围、时间地点都有其制度规范。因此,相关的开销有所节制,候选人无论贫富,基本上可以在相同的基準上运行,不至於铺张浪费到哗眾取宠的地步。
  遗憾的是,经过多年的磨合,日本至今没有在外国人永居者的选举权上鬆手,哪怕是生、长在日本,只会日文的外国籍住民。日本民族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民族,这一点,不仅仅体现在对於天灾的镇定、对死亡的淡然上,也体现在它的政治理念上。日本在政治上既有北朝鲜那样的死敌,又有诸多让之防范的周边国家,一旦让外国人参政,首先担心的是会出现讨好外国人的政党,以致国家被外国人制约,甚至佔领。我曾经不止一次和日本人谈到过这个问题,他们大多数认为政府的决定“妥当(DaTou)”=合情合理,岛民意识根深蒂固。
  目前,在日华人近100万人中,10分之1以上拥有日本国籍,即选举和被选举权,已於2007年超过原第一大外国人族群的朝鲜裔,荣升在日外国人中“最大力量”。然而,华人参政者寥寥无几,在大选中基本处於旁观者位置。影响外来民族在日本参政的原因很多,就华人而言,有前辈华侨信奉的“在商言商、不问政治”的原则,有日本文化背景的影响,非移民国家,对外来政治的排斥,加之中日关係的歷史因素等等。
  也有例外。父亲是臺湾商人,母亲是日本人,本人为土生土长的东京人的日本政界明星,莲舫。从早年的模特、电视节目主持人,到内阁大臣,她的成功有海外华人参政最值得借鉴的焦点所在:拋开自己的族裔背景,打出响亮的政治旗号。一个政治人物的服务物件应该是国家、全社会,独特的族裔背景最终只会成为政治生涯的枷锁。莲舫凭着揭开官僚浪费的种种劣跡,引发选民的共鸣,一路杀进国会。她的话简而易懂,且是民眾敏感的问题,使她在政海乘风破浪。
  我住在千叶的家,因为地处一个十字路口的街角,有一年都不记得是什麼大选了,来了一位某选举事务所的人,又是鞠躬又是道歉地问我可不可以把海报掛在1米多高的树木院墙上。我想了想,反正满世界已是选举气氛,多一块也无不可,就答应了。之后,候选人真当选了,不久,收到他本人签名的感谢信和一份纪念品,感谢我对选举的理解与支持。坦白而言,恐怕谈不上理解和支持,更多的是和周围的日本人一样,习惯了而已。我问过我的恩师,读卖电视臺的着名製片人杉穀保宪:“平均每年就有一次大大小小的选举,花费的税金数目庞大,值得吗?”他回答我:“选举比战争好,免得一党暴走。”是出於孩童时战争记忆的有感而发,一语道出了花钱比流血好的资本主义民主的真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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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网友  于2011/12/4评论道: 评论IP:222.155.217** 点击查看所有评论>>
  值得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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