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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08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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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B02版:先驱深度
流血的埃及到底路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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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催泪瓦斯罐纷纷从天而降。警号声宣布了装甲车的到来。到处都是恐慌与痛苦的尖叫声,还有人疯狂警告,提醒大家当心在屋顶走动的狙击手,子弹雨点般地落到拉比亚阿达维亚广场的营地。”这是外媒对此次屠杀的描述。8月14日清晨,走上台前的埃及军方实施了镇压穆尔西支持者的行动,既野蛮又坚决,军队和警察用上了重型装甲和致命性武器。穆尔西支持者随之发起了恶毒报复,在全国范围内攻击或烧毁教堂。
  这注定是2011年埃及革命以来最为血腥的一天,也是整个埃及革命遭遇重挫的一天。至少638人死亡,4000人受伤,按穆尔西支持者的说法则是近3000人死亡,这一有意发起的严重流血事件,让埃及当前的政治危机陷入不可收拾的地步。不少人相信,埃及革命在8月14日这一天,失败了。
  埃及军方的暴力清场行动遭到了全世界的谴责,然而仅仅在不久前,埃及军方还被西方国家广泛视为守护民众、让不得民心的穆尔西下台的正当力量。8月14日发生的流血悲剧无疑是给了“埃及军方重建民主政权”一记狠狠的耳光。而且即便悲剧发生之後,奥巴马迄今也没有声明取消对埃及军方每年多达13亿美元的援助,而仅仅是取消了一场美国与埃及军队的联合演习。而且,说到底,穆尔西是一个民选政府,美国支持军方以近乎政变的方式让穆尔西下台,这将使伊斯兰主义者对民主的看法变得激进,把民主视为西方让他们永远不能掌权的伎俩。穆尔西的外交政策顾问哈达德在政变爆发时在Facebook上留言:“(西方支持政变的)信息将响亮而清晰地传遍穆斯林世界:民主不适合穆斯林”。
  对此,有媒体评论到:“埃及的动荡也是西方世界的尴尬。这是一个穆巴拉克时代对美国言听计从的国家。对埃及最近两年多的路线图,西方实际也给了大部分设计,但现在事情清清楚楚搞砸了。西方指导发展中国家政治转型的权威必将因埃及案例的失败而大减。”“埃及缺少大家都愿服从的力量。军队被证明了不是,通过民主选举出来的领导人和政党也被证明了不是……严重失序将是伴随民主进程的最大风险。”


  民主的真谛是妥协!


  每年获得13亿美元援助的埃及军方,最终发动了如此血腥的清场,这的确是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在埃及政策的严重失败。但因此就将西方支持埃及革命,美国支持埃及军方,简单地理解为埃及对美国言听计从,“对埃及最近两年多的路线图,西方实际也给了大部分设计”,则是严重违背事实的。实际上,西方人对於穆尔西上台後的埃及,始终处於强烈的批评与忧虑状态。着名中东事务观察家托马斯·弗里德曼多次撰文批评穆尔西政权,对穆尔西始终无法与反对派达成谅解组成由各个埃及党派组成的全国统一政府,埃及国家行政法院裁定广受欢迎的Al-Tet“肚皮舞频道”需停止播出惹恼了世俗化民众,警察野蛮对待及强奸反对派抗议者的案子显着增加等等,都表示了深深的担忧。认为穆尔西政权不做出改变,就必定会失败。
  一位埃及女性权利活动家曾一针见血地指出,对於穆尔西政权来说,民主仅仅只是一场选举,而无关法律和自由,如果认为穆尔西政权的倒台是“民主之死”,这完全不对,因为“我们要的民主是尊重所有人的民主”。
  穆巴拉克政权倒台後,埃及变得更糟更乱有许多客观因素。而就民主化的进程而言,还有一条深刻的历史因素——穆巴拉克多年的威权统治意味着,允许民众和平地表达异议的政治和社会制度遭到了系统性压制。不仅如此,政府还有意加深社会分歧。因此,当民主到来的时候,长期休眠的不信任和敌意以极端的言辞、大规模抗议活动和暴力的形式喷薄而出。
  然而民主的真谛之一是妥协,而埃及显然不具备妥协的条件。在激进宗教观念的影响下,达成妥协就更加困难。穆尔西在台上时,不顾全国远未达成一致,就强行通过了宪法。而在政变之後,穆尔西支持者拒绝了所有谈判请求,宣称谈判的前提条件是,军方释放极不受欢迎的穆尔西并让他官复原职。更糟糕的是,在暴力冲突最严重的时候,他们还号召更多抗议者加入激战,而不是呼吁保持冷静。埃及军方同样没有妥协的意愿,首领塞西甚至强烈批评美国政府拒绝明确支持其7月推翻穆尔西,形容奥巴马政府“背叛埃及人民”。
  从民众上街要求推翻穆巴拉克开始,埃及革命就是一场自发性革命,革命的进程、走向基本取决於埃及各种团体之间的博弈,外国因素起的作用并不大。并且,在埃及陷入互相不信任、失业率高企、贫富分化加剧的混乱状态下,国际社会实际上并没有为埃及做出什麽。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曾经花费两年时间,筹备了总额48亿美元对埃及的贷款计划,没有IMF的允许,美国和欧洲的投资就无法进入埃及。然而IMF对埃及提的要求过高,这笔贷款始终无法发放。相比之下,政变後的埃及军方一上台,立马获得了来自沙特、阿联酋与科威特总额120亿美元的贷款,显然,这三个君主制的保守国家,是不希望埃及革命继续走下去的。
  仅从以上三点而论,西方国家不仅未能为埃及革命绘制蓝图,甚至能发挥的影响都相当有限。相比之下,西方国家深度设计参与的东欧国家转轨,表现要比埃及平稳得多。


  埃及的革命还没有死


  “埃及的混乱不是为穆巴拉克独裁政权翻案的理由。穆巴拉克欠埃及一份改革,从而使国家在他之後毫无抓手,只能碰运气一样四处乱撞。埃及当前没有路,民主选举开辟不了国家的新局面,而走回头路,让军队成为当年穆巴拉克一样的威权化身同样是非常可怕的事。”
  这是8月15日环球时报的社论。在这篇评论的作者看来,“埃及当前没有路”,而且无法走回头路。作者大概想说,埃及唯一的出路就是在穆巴拉克的威权政治时期进行改革,而既然埃及错失了这个机会,埃及就永劫不复了。
  “在穆巴拉克时期进行改革,埃及的今天是否会更好”姑且不论。但当下的埃及,真的是已经无路可走了吗?  
  有学者认为,埃及乃至整个阿拉伯革命,与马克思当年面对的1848年欧洲革命更为类似。1848年的欧洲革命对50多个国家产生了影响,但在效忠於皇室与贵族的军事力量的镇压下,革命迅速失败。原因在於,建立一个稳定的民主制度是个包含两阶段的过程。首先要推翻旧政权,然後再代之以一个可持续的民主政权。由於第一阶段相当激动人心,许多人认为,统治者下台就完事了。但第二阶段才更加艰难。有许多例子显示,广泛的联盟团结在一起推翻了统治者,却较少能够继续合作,并就新政权的面貌达成一致。反抗运动往往会偃旗息鼓,成为内斗和旧政权卷土重来的牺牲品。
  有历史学家指出,在1875年到2004年之间,共有117个政体转变为现代民主体制。这其中,有25个国家在革命後迅速被军事政变,使得旧制度复辟。然而好的消息是,这25个国家有9个在5年内、有11个在15年内又重新走上正轨。
  数十年的威权统治,使阿拉伯这些地区的政治和经济陷入停滞,这种停滞不仅引起了抗议运动,还导致阿拉伯国家缺乏建设新政府和公民社会的基础。在这些发生了革命的国家,它们那些更远大的目标——民主、尊严、人权、社会平等和经济安全——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遥不可及。在814流血事件後,给人的印象就更是如此。
  然而只要各方能真正意识到包容与妥协的重要性,意识到顽固的立场分化毫无用处,流血事件或许能成为迎来和解的契机,尽管目前还看不到曙光,但对於埃及来说,这是唯一通向未来的道路。“埃及的革命还没有死,革命仍然在带领埃及恢复生气,尽管伴随着痛苦和混乱。埃及像一个被锁了60年的房子,革命打破了所有的门窗,难以忍受的臭气散发了出来。但是,我们对此不屈不挠。”——血淋淋的814惨案之後,一位埃及女性评论家如此写到。只要信心还不死,这个国家就还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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