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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0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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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C03版:先驱文化
长篇连载跳起来就能够得到的人生
 作者:姚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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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火两重山

  新西兰很多地方都有i-Site(信息中心),里面有大量的手册可以免费索取。在Rotorua的时候,我收了很多册,其中包括很多有趣的冒险项目,不过一看价格,就放到了一边,把它化作深爱埋进心底。翻著翻著,看到一个叫WhiteIsland的小岛,在那儿可以看活跃的火山。我一下来了兴致,赶快向大家促销,虽然价格也不便宜,但觉得自然景观要趁早看,万一哪天大喷发了,就看不成了。
  「如果你真的想去,就别说它快要大喷发,好不好?」Chen开玩笑地说。
  我做了一个用封条封住嘴巴的动作,大家便决定从银光耀眼的雪山向岩浆滚滚的火山出发。
  这是一座位于海中央的小岛,我们先要开到Whakatan(瓦卡塔尼),然后再坐船过去,距离陆地差不多50公里,需要大概两小时左右的船程。
  WhiteIsland(怀特岛)是新西兰唯一的一座岛屿活火山,工作人员告诉我们,这里的预警级别是排在新西兰第一位的。还没到就能看到远处岛上冒出来的白烟,船在离岸边还有段距离的地方停下来,工作人员给每人发了一个头盔和面罩,这更是增加了我们紧张的心情,不会真的要大喷发吧?接下来我们几个人一组坐著皮艇到达岸边。
  本来已经安全上岸,但导游的话让我们再次屏气敛息。他再次强调,我们目前登陆的是活跃的火山,随时都有可能喷发,一旦喷发我们需要用最快的速度躲到大石头后面,说完还拿出一份协议让我们签署。当时我就假想,万一火山喷发了,岩浆滚滚而出,把我们冲走,那滋味……
  既来之则安之,我们跟著导游往前走。越往前走越像是离开了地球,反而有点像来了月球,地面很多碎石头坑坑洼洼,岩石布满硫磺物质凝结成的固体,呈暗暗的黄色,除了偶尔看到一些苔蘚类植物和几只前来参观的海鸟,没有碰到任何其他的物种。站在最大的火山口往下看,下面三四十米的位置正在「煮」著的泥浆,毫无收敛地四处飞溅,巨大的轰响声随即托起白色烟雾,味道刺鼻。这里更像是上帝的食堂,他好像正在为自己做著一顿大餐。望著滚滚泥浆,我像是看到了世界的尽头。大自然的力量人类无法抗拒,地球也只是宇宙的尘埃。如果说宇宙不是无限的,那宇宙之外又是什么呢?宇宙肯定是无限的。人类永远无法达到它的边缘。人类那么渺小,我那么渺小,既然如此,作为宇宙的太仓一粟,我们何必常常让自己患得患失,为琐事烦郁呢?这样一想,我心豁然开朗,一切哀寂都一下子化作尘埃,失重地飘去宇宙中了。

  发生什么都不要惊讶

  新西兰的夏季具有极强的诱惑性,清新的苍穹,葱郁的绿地,路边各式建筑在阳光下无比娇艳,即使坐在房间对著电脑写论文,也会有一阵小风从窗间吹来,轻抚著我的肌肤,勾引我走出家门。我自然抵不住诱惑,对论文说声:「对不起,我会把夜间的时间留给你。」关掉电脑,再内疚地给它一个飞吻,抓起车钥匙,就出门了。
  车子虽然已经开在路上,但我根本没想好要去哪儿,所以就以40迈的速度前行。每到一个环岛都有三四个路口的选择,我这个路痴,根本不知道哪条路通往哪里,只是随心情随便选一条路开,等想回家的时候再停在路边翻地图,这种方式别有一番情趣。其实生活中,每个人都是路痴,在起点的时候,我们从不知道终点在哪里。因此我们怀著美好的希望,翘首以盼路的尽头可以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一个可以让我们欢呼跃雀的惊喜。
  虽然我的车速很慢,但开著开著前方还有一辆车子以更慢的速度行驶,还有点左摇右摆。我小心翼翼地超车,侧头看过去,原来是一位花白头发的老奶奶正在驾驶。那是一辆叫不上牌子的老车,她双手握著方向盘,认真地望著前方,手因为上了年龄有些不受控地颤抖。试想要是我已白发婆娑,也许不会觉得汽车里是我养老的地方,没准那时我会躺在病床上,戴著氧气管,「呼哧呼哧」困难地呼吸。因为我们常常会这样设想自己的老年,到了那个时候就真的进了医院,上了病床。而这里的老人从来不把自己当作老爷爷老奶奶,路面上经常可以看到他们开著音乐游车河。一次我在海边慢跑,看到前面有个身材妖嬈的美女在跑步,我加快脚步,超过去一看,原来是个老奶奶。新西兰著名的老奶奶海伦‧塞耶一生追求冒险与刺激,在63岁时还徒步2600公里,穿越了戈壁沙漠。那个年龄离我很远,可时间是无情的强盗,没一会儿就会把我的时光洗劫一空,其实那雪鬢霜鬟的日子离我又很近。
  不知不觉,在一个个路口与环岛的随意选择中,我从西区开到了东区,便在半月湾附近的咖啡厅点了一份午饭,坐在户外享受起来。咖啡厅门前的花池里各色小花尽情开放著,它们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显艳丽。
  正在我吃完盘中餐,肆意地发呆之际,小麻雀和海鸟已经站在我对面的椅背上,看上去是因为我独自用餐略显孤独来陪我,其实是盯上了我盘中剩下的美食。它们很聪明,看我已经放下叉子,在发呆,就站在椅背上假装无意地等待。我看向它,它就赶紧扭过头不看我,装作一副不经意停靠此处的样子。周围还有几只海鸟在盘旋。只要客人没有离开,鸟儿们一般不会飞来抢食物的。可我对它们太残酷了,因为我坐在那里足足发了半个多小时的呆,懒得连换个姿势都不愿意,要说是在演雕像,也许能拿个戛纳奖吧。小麻雀就一直站在椅背上等,想必小脚都站麻了。
  我把盘子往它的方向推了推,看它飞了起来,但还是不好意思站在桌子上直接吃,我又把椅子往后退了一小点,它便尝试地落在桌角。我也学它,赶紧假装看别处,用余光看到,它开始享受盘中的美食,时不时地还歪著脑袋看我。为了不打扰「人家」用餐,我离开了咖啡厅。我清楚地知道,我一辈子也不可能变种成小鸟,或许下辈子我是鸟儿,但那离我很远,然而这辈子它们却常常离我很近。
  自从认识了Crystal,我看地图的能力越来越好,别看她没车可却有看地图的癖好,平时身上随时带本地图,慢慢地,这癖好也传给了我。找到路牌,确定自己的位置,就开始照著地图往家开。
  酒足饭饱后,我打开电视,新闻在说,一只小猫每天固定出门散步两个小时,路上还要搭乘同一辆公车,由于属性特别,从来不购买车票,也不用承担法律责任,它清楚地知道在哪里上下车,在目的地散完步,再悠哉地坐公车回家。
  我正在感叹于这里小动物的智商,就感到脚腕一阵痒。我把自己的腿当别人的,使劲挠,都快出了血。不一会儿,脚腕上就出现很多小红包。新西兰很亲近大自然,家里都是没纱窗的,开著灯的时候,小飞虫、小蛾子都有可能飞进来,我们也不管,就让它们自由地在灯前飞舞。这里的蚊子也是嘴下留情的,我就从来没被咬过。可今天,我是招惹谁了?在我腿上咬了这么多的包。我赶快拿出从中国带来的清凉油,抹上去。
  晚上赶论文的时候,发现腰部一圈都是这种小红包,痒得想跳楼,只恨此刻自己住的是平房。我意识到我的衣服里可能有什么虫子,就赶快换了新的睡衣在床上仔细地找,除非它是隐身的,否则我一定可以抓到它。可捉「贼」未遂,只得继续「码」论文。许久,我趁著痒痒劲儿过去的时候,赶紧上床睡去了。
  然而,夜里我却生生地被痒醒,这滋味比被疼醒难受得多。打开灯一看,我的脚指头、脚心都是包。我抱著两个脚丫子一个劲地挠,发现腿上也有,因为腿的面积大,一下看出了破绽,红包都是连成一串的,每隔一两厘米一个,三四个一起形成一条直线!
  跳蚤,这就是传说中的跳蚤。我中招了!
  早上,我赶快给Lee打电话,记得那次陪他去钓鱼的路上,他讲过被跳蚤咬的事。
  新西兰是典型的海洋性气候,空气湿润,夏天的温度适宜,是跳蚤滋生的好季节。据说它们可以跳七八寸高,这比它们自身要高出二百多倍,所以一定是我外出的时候,它正巧跳到我身上了,它们在暗处,我在明处。我准备把所有的衣服和床上用品都放进洗衣机,狂洗几遍,可Lee说,那也是无济于事的。它们每天可以产下几十只卵,等我洗完了,它的后代早都把我吃掉了。这太可怕了,我觉得游戏公司不应该出什么植物大战殭尸,而是人类大战跳蚤。在Lee的指导下,我沿著被子边有线的位置一点一点找,果然看到了那个小东西,刚要去抓,就眼看著它跳了起来。原来,脚腕和腰部被咬得最多,就是它们都躲在边缘夹缝里的缘故。我决定一定要抓住它。等了一会儿我又重新找到它,用两个大拇指的指甲对准一夹,只听「嘎崩」一声,它安息了。我恶狠狠地端详著这只让我痒不欲生的家伙。它特别地小,需要使劲看才能看清楚,它身上布满毛刺,有点透明。我用纸巾包了很多层,把它放在了马桶里冲走了,生怕它再复活。最后,对著马桶默哀了三秒钟。
  对于它的后代,我只得去超市买「对抗品」了。没想到,超市里专门有一排货架是卖「跳蚤炸弹」的。这是一种蚊虫喷雾状的东西,在「炸」家的时候需要把所有衣柜和抽屉都打开,被子也要摊开,总之是像做一个盗窃现场的场景出来。然后关闭所有电源和门窗,把「炸弹」放在屋子中间,一下按下去,按钮会自动卡住,一直保持喷雾状。我赶紧逃出房间关上门,屋里「炸弹」发出长鸣的「呲」声,很过癮。几个小时之后,跳蚤后代在我的房间里灭绝。
  以前一直不知道什么是跳蚤,跳蚤市场倒是接触过。原以为,它们离我很远,其实它们离我很近。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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