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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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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D03版:先驱文化
长篇连载--跳起来就能够得到的人生
 作者:姚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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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总理来参加你的婚礼……

  Jean那年的生日会,办得特别热闹。我们租了辆凯迪拉克,先把几位关系好的朋友约在家,再被这车拉去市中心。我们在车里喝香檳、聊天,载欢载笑。与Gary和Jean住在一起的日子,我学会和理解了他们所认为的享受。所谓享受,不是去豪华旅游,而是把所有的钱都花在旅游上;不是租了辆卡迪拉克车,而是在车里举杯共庆的情谊与时光。
  整个Club被Jean包了下来,现场来了几十位朋友,坐在沙发中间的就是她的爸爸。原来他早就听说我和Jean长得像,还特意叫我过去和他说了两句,聊著聊著就问我,Andy对Jean怎么样?后来才知道,这不仅仅是一次生日会,而是Jean借此机会,把Andy介绍给她的朋友和爸爸。本以为只是一个快乐的生日会,没想到这却是Jean一生幸福的开始。
  朋友们刚要离开,就被Andy叫住,他掏出戒指,单腿跪在Jean面前向她求婚。那一刻,他们的爱铸成了幸福的永恒。他们深情拥抱的身影,在我的眼前变得模糊,我擦去感动的泪水,眼前的画面变成了慢镜头。Andy把Jean抱起来转圈,Jean的黑丝礼服裙尾飘在幸福的空气中,所有人都在欣喜若狂地欢呼雀跃。
  婚礼前,女生要办Hens Party(婚前的女生聚会),男生要办Rooster Party(婚前的男生聚会),也就是代表步入婚姻殿堂前的最后一次疯狂。双方都不能互相打探各自的Party怎么举办。
  我们的Hens Party在其中一位伴娘Mary的家中举行。车还没到门口,就已经看到大门前掛满的丝带和气球,像是给小朋友祝贺生日的样子。屋子里布置得也是琳琅满目。其中一间屋子被设计成茶歇室,桌上摆满了茶饮小点,另外两个房间却是空的。没过一会儿,外面来了辆货车,Mary赶快去迎接,几个陌生人开始相继从车上往下搬东西进屋。我开始还以为是她现买了家具,可其实是Jean邀请了美容院回家。她们自带了美容床、足浴盆、美甲桌等等。一个房间做指甲和美容,一个房间做足底按摩。
  等Jean的朋友都来齐了,我们就轮流美美地享受了一番绝对私家的美容院。享受完的朋友就开始为Jean做纪念贺卡,这个程序和小朋友做贺卡一模一样。Mary已经准备了空贺卡、彩色铅笔、各种彩色的亮片和蕾丝粘贴边等饰物。我们各自给Jean写下祝福的语句,当然,这次我可没再以星座为主题去表祝福。大家把礼物和贺卡一同送上,并一一现场展示自己送出的小礼物。这个环节非常有趣,因为大部分的礼物都会是内裤,T字的、性感鏤空的、艳红蕾丝边的,简直是内裤大展示。据说内裤是Hens Party上最为流行的礼物,大概就是代表婚前单身夜最后的疯狂,或是对婚后完美性生活的象征吧。
  Jean邀请了3位好友作为她的伴娘,我英勇地献出了人生中第一次做伴娘的机会。她的婚礼一部分由她爸爸操办,一部分由她操办,分别融入了柬埔寨、中国、新西兰3国婚礼习俗。一大早4点多,化妆师就来到家里给我们梳妆打扮。六七点就抵达了她的爸爸家。没想到屋里已经挤满了人,拜天地、敬茶、送信物,各亲戚朋友致辞,一直到了10点多。然后我们集体赶往市中心的教堂,开始了西式的仪式。婚礼进行曲开始,我们从教堂的后方缓缓走向那竖立在教堂前方的十字架。
  「新郎,你愿意娶新娘为妻吗?」「是的,我愿意。」「无论她将来是富有还是贫穷、无论她将来身体健康或不适,你都愿意和她永远在一起吗?」「是的,我愿意。」
  这段一生能听上几百遍的词句,是永恒的催泪炸弹。伴著那肯定的答覆,我感动的泪水又忍不住涌出了眼眶。真爱,是心与心的相通,血脉与血脉的相连。新娘新郎共同点燃了一支蜡烛,随即有一股清透的白烟飘起,像是两人灵魂的结合。在教堂前拍完合影,就是新娘新郎的婚纱拍摄时间。我们马不停蹄地去了市中心和花园拍照。最后来到游艇中心,把那里当背景。一位船主看到我们在拍婚纱照,便真诚地祝福新娘新郎,并邀请我们上船拍摄。下午4点,我们才终于可以休息一下。虽然穿著高跟鞋的脚快要折了,但心里却充满著和新娘新郎一样的幸福。
  晚饭尤为盛大,中餐厅里面摆满了圆桌。新娘新郎和伴娘伴郎是要坐在演出台上吃的,我们8个坐成一排,面对台下。因为所有人都会注视著我们吃饭,所以每一个姿势都要保持优雅。Jean偷偷告诉我,这里大部分人都是她爸爸的朋友,自己都不认识,原本她父亲还请了总理Helen Clark到场,可被告知临时有事,便发来了贺词。如果是我的婚礼,总理来捧场,可能我会高兴得晕倒,可从她口中说出来却是淡淡的。

  可以错过飞机,但不能错过樱桃

  祖国的繁荣昌盛蓬勃发展,对我们这些海外游子们发出了无声的召唤。奥运会前后,我和我的小伙伴们纷纷要离开新西兰,回到祖国的怀抱。Grace要回温州,Paul要回上海,Sammy和我要回到北京。Crystal因为移民申请得比较晚,暂还没有确定回国的时间。
  我们的第一站是基督城,下了飞机直接去了租车处,领了提前订好的车,就直接开往市中心。南岛和北岛有著很大的差别。南岛处处洋溢著浓厚的英国气息,让我这个英伦控,有点按耐不住地兴奋。教堂广场无比地热闹,海鸟盘旋、人潮涌动。和其他游客一样,我们也去参观了那座古老的歌德式建筑教堂。它的古典舒雅蕴含著优雅的情韵,让我们不由得举起相机为之拍照。出到门口,我们纷纷和大教堂合影,可它高达63公尺,我都快趴到地上了,还是给他们照不成全景。
  来到蜿蜒曲折的雅芳河畔,我们买了三明治,听著河水流淌,苍翠的树木像是特意搭出来的布景。下午我们还参观了艺术画廊、博物馆,并乘坐了古老的红色电车。晚上男生们去了Casino,我们女生就在静謐的街道上散步。行走在基督城的街道上,每个建筑都有其特色,整个城市古意盎然。
  最让我期待的却是去参观蹦极的发源地Kawarau桥。新西兰人一直充满冒险的精神和无限度的创意。1987年的一天,新西兰人A.J.Hackett登上埃菲尔铁塔,晚上在睡袋里躲了一夜。第二天清晨他拴好绳子,从塔上一跃而下,不但惊动了警察更是惊动了全球。当时他就被警察所逮捕,但那一刻,蹦极这种新运动诞生了。第二年他在Kawarau桥建立了蹦极中心,桥下是无比美丽的Kawarau河。我认真地给大家讲著A.J.Hackett从埃菲尔铁塔上跳下来细节,充分地展现出我强烈建议来Kawarau桥的理由。一路上大家被我说得一时兴起,每个人都决定要跳一次。可到了桥前,他们却都变成了欣赏风景,看著43公尺以下的秀美河流,再没人提起蹦极一词,而是开始纷纷拍照留念。
  我带著懒懒散散的队伍,来到购票处,其他几个人拿著宣传册左看右看,都要把册子翻烂了。我抢过他们手中的册子,有点生气地道:「你们到底跳不跳啊?」Crystal赶紧摆出她勤俭节约的美德,说「一百多呢,都快合一千人民币了。」
  其实我也觉得贵,但这么绝美的景色,这么峻峭的群山与清澈的河流,若是可以从空中欣赏一下,定会终生难忘。我正想著,也不知道是谁说:「是挺贵的,这样吧,我们给你集资,你代表就成了。」
  大家纷纷赞成,一副嘴上仗义,表情狰狞的样子,宁可给我出钱也不敢跳。有人给我出钱,那我就更不含糊了,掸掸手说:「给钱!」。
  高空中,蹦极台上的工作人员很帅气,还没多和他们聊,就开始给我拴绳索。那里蹦极的人很多,他们的动作也是相当地嫻熟。我却动作缓慢,其实是想好好欣赏下高空的美景,细细体会下这个过程,可帅哥却以为我是有些紧张,一个劲儿地鼓励我。有流行音乐从音箱中传出来,遇到熟悉的曲调,他们就跟著一起唱起来,气氛十分轻松。我双腿被绑上,无法走路,只能站起来蹦到边缘,眼前青山碧水,朵朵白云像是掛满屋顶的大气球,天气好得不得了。工作人员轻轻扶著我的背,我有一种他会主动推我下去的预感,便回头婉转地告诉他,我可以自己跳,示意他开始倒数。
  Three,Two,One……我本想数到「2」就往下跳,但转念一想,要保证百分之百的安全系数,还是等数完了「1」才跳。我没有弯曲双腿,而是让自己的身子缓缓向下倾斜,直到离开台面。音乐一下远离了我,眼前景色随著我的方向,如万花筒般在变换,整个人飞起来的感觉真好。这幅画面我常常会做梦梦到,当我从蹦极台上跳下时,才发现,我是会飞的,虽然很费力气,但可以在空中滑翔。我知道这可不是梦,所以只是放松身体,享受吸引力、空气与绳索对我的任意摆布。弹跳一下之后,高度就减少很多,速度也没有那么快了。我可以清楚地看见来接我的小黄船,它缓缓向我划来,形成一道涟漪。我垂吊在绳子的末端,工作人员从下面递给我一根木棍,我攥住它,他顺势把我拉下来,并放躺在艇里,然后解开绳索。我抱怨著在空中停留的时间太短暂了,立志下次要尝试Sky Diving(跳伞)从20000英尺的空中跳下来。
  从皇后镇回基督城的路上有很多果园,我们路过了一个樱桃园,便开进去探个究竟。原来里面不但可以买,还可以自己摘,价格比超市至少要便宜一半。我们一人提著一个小筐就开始摘。果园里有几个很高的梯子,我们爬到较高的地方去摘那些又大又红的,一边摘还可以一边吃。大大的樱桃看起来很丰满,一口咬下去果汁充足,果肉入口即化。我一边哼著「采樱桃的小姑娘,提著一个小竹筐……」一边悠哉地享受摘果的乐趣。
  突然Paul喊了句:「坏了,时间好像不太够了。」
  我们居然把一会儿要赶飞机的事给忘了。大家纷纷从树丛中下来,还不忘提著自己摘的樱桃,去前台结完账后,一路风驰电掣地往基督城赶。虽然坎特伯雷平原地势平坦,但弯道很多,也有一些上下起伏的路段。我们当时租的是一辆子弹头,大家在车里一会儿集体向左,一会儿集体向右,一会儿一个坡,屁股都离了座椅。超没超速我还真没注意,我只知道,我不喜欢这种没有安全系数的冒险。女生们不停地尖叫,Chen则一路享受情人弯。
  抵达机场,还完车,我们拉著行李,背著背包,提著樱桃,一路跑进机场,在机器上迅速打好登机牌,往登机口奔。我们眼看著工作人员把那铁栏门关上,向她求情能否让我们通过。她说登机时间已经过了,所以肯定不能登机。我们本以为还得重买回程的机票,可工作人员却告诉我们,可以搭乘下一班飞机回奥克兰,并且不用补票。
  我们每个人都是满头大汗,狼狈不堪,再看看手里提著的一箱樱桃,便集体捧腹大笑起来。就因为每人一箱的樱桃,我们集体误机,逗留基督城两个小时。那是人生中第一次误机,但却是最后一次看到基督城大教堂。
  2011年2月22日,基督城遭遇了6.3级的大地震,市中心多处建筑物受损,大教堂也在此次地震中受到极为严重的损毁,整个塔尖都倒塌了下来。当日多人遇难,其中包括24名中国同胞。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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