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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07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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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C04版:三人行
亦张亦弛
 作者: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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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杰兄的工作,精神高度集中,艺术敏感高度凝聚,体力又高度支出,非常人所能胜任,每每读他的妙文,欣赏他的影集,一声声赞叹过后,很少想到他的付出和坚忍。
  我们战后婴儿潮这一代,生于贫乏,长于颠沛,自童年时代培养,青年时代认定的人生目标,多能以一生的执著去追寻去完成,而且不屈不挠,虽九死其犹未悔。比起现世中人的实际与灵活,我们可能多了一份朴拙少了一点变通,因而也就少了一分权衡与取捨的烦恼,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永杰兄此番外出,一再提到疲惫二字,我深有同感。几十年“白首为功名”的追求,加之养家餬口,生儿育女,扶老鞠幼,还有第一代海外创业的压力与艰辛,身体如同一架运作了几十年的机器,先天的本钱所剩无几,餘年要靠自己来保养,善加调护,才能不拋锚不停摆。所谓一张一弛,文武之道,过去“张”了几十年,现在若再不“弛”就悔之无及了。
  仔细想想,人生前几十年的奋斗,既有迫于生存与养育后代的无奈,更有争事业成功的抱负,以图不虚此生的自己加诸自己的压力。陶潜所云的“既自以心为形役”是深得箇中滋味的,他老人家的毅然归隐,不屑为五斗米折腰是冠冕堂皇,内里势必也有对社会对官场的黑暗的绝望,对公务酬酢的厌倦和身体不胜劳乏的疲惫吧?
  我自己也是两年前不大不小的几场病,几次进出医院,自知餘年注定与病共舞之后,才痛下决心壮士断腕:减少工作,减少家务,减少应酬,甚至减少读书,省下时间喝茶、散步、游泳、做园艺、看中医、做理疗、经络按摩乃至晒太阳、看晚霞、听风听雨、精騖八极,思接千载……
  也懂得养生重在养心。从社会上渐渐淡出是必然,竹篱茅舍,逍遥自适是愿景——自衬衣食无忧,岁月静好,写几篇自己喜欢的文字,仿渔樵闲话,看秋月春风,与外子携手出游,足慰平生。古代有个笑话:一鬼托生,阎王判作富人,鬼说:“不愿富。但求一生衣食不缺,无是无非,烧清香,吃苦茶,安闲度日足矣。”阎王回復:“要银子就再给你几万,这样安闲清福,若有则我自己去享了。”可见安闲清福,不是人人想得就有份的,仅这“无是无非”四字就难,既垂涎金马玉堂,又想遗世独立,文章千古,恐怕难以两全,营营汲汲于二者之间,无乃世间一大苦事!
  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人生不满百,有张必有弛,张弛之度,尽在自己把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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