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居的父亲终于答应离开小城,去省城跟我们生活。
当小车快到十字路口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父亲突然说:“向左拐。”
“上高速不是往右吗?”
我诧异地说。
“向左拐。”父亲重复道。
我犹豫了一下,拐上左转车道。
在父亲的指引下,我在大街小巷中拐来拐去。
“停!”父亲提高声音说。
我猛踩脚剎,将车停下。顺著父亲的目光望去,我马上明白了父亲让我左拐的原因。
这个地方我熟悉。很小的时候,父亲经常带我来。
约摸一支烟的功夫,父亲幽幽地说:“走吧。”
我发动车子,缓缓离开这片老房子。这时,我从后视镜中发现,父亲正挥著两条空空的袖管向老房子告别。
我的心一颤。在这个老厂里,父亲工作了整整32年。
要不是那次意外事故丢了两条胳膊,肯定会做到正常退休的。以前,每次路过这里时,父亲都会对我说。
今天,他却什么都没说。
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诉父亲这个消息:不久后,有人将要买走这个老厂,建小城最豪华的夜总会了!
这个人,就是我——他的儿子!
推拿师
阿丙是山城最有名的盲人推拿师,不但技艺精湛,而且有“特异功能”。一般的盲人推拿师,若客人不出声,下手后方知客人是男是女,阿丙却能在客人一进门便了然,屡试不爽。慕名而来者络绎不绝,阿丙推拿所的生意异常红火。
阿丙的媳妇叫桃花,人长得桃花一样,闪眼哩。媳妇长得俊,阿丙心里自然美,不过,却也有点不放心,花太香了,会招来狂蜂浪蝶的!
那天,阿丙身体不舒服,比平时提前两个小时摸回家了。正准备敲门,忽闻屋里有异响,便悄悄开了锁。
门“咯吱”一声开了。
“你,怎么回来了!”桃花惊问道。
“感觉烧得厉害,头昏眼花,浑身无力,就回来了。”
“那我送你去医院。”
“也没什么大碍,休息一下也许就好了。我口乾得厉害,你去厨房给我倒杯开水来。”
“好的。”
阿丙在屋里踱来踱去。
“哪里来的野猫,看我不打死你!”阿丙突然大喝一声,扬起硬木手杖向门边砸去。
“野猫在哪?你怕是烧糊涂了!咱们家住这么高,哪来什么野猫?”桃花闻声从厨房里蹿出,惊问道。
“跑了!可能是你没关好窗户,野猫偷偷溜进来的吧。”
“咦,窗户还真开著哩。”
桃花将窗户关得山响。
第二天,阿丙说推拿所近来太忙了,希望桃花去做个帮手。桃花这回没有推三阻四的,一口应下了。
来来去去
闷罐似的公交车终于停下了,陆续上来几个人,他的目光被一位穿著红色连衣裙的陌生姑娘吸引。我的恋人像一朵红红的玫瑰,六月里迎风初开。当年的那个月华如水之夜曾悄悄地将这句诗夹在她的书里一袭红裙的她在校园中绽放著最美丽的风景而今依然这么认定。一个星期前邮差送来的火红婚柬比烙铁还烫手去还是不去夜夜失眠要不是被蜂拥而上的人流裹挟现在可能还在站台上思考著这个彷彿永远无解的问题。无数次揣想著一个小时后如期出现的情景马上会见分晓了……刺耳的剎车声中,穿著红色连衣裙的姑娘从座位上缓缓站起来,流云般飘向车门……
程思良﹐笔名冷月瀟瀟,汉语闪小说发起人,中国闪小说学会常务副会长,中国寓言文学研究会理事,世华作家交流协会会员,常州市文联签约作家,《当代闪小说》杂志执行主编。出版10余部文集,主编80余部闪小说集。曾应泰华作协之邀赴曼谷演讲闪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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