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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05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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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D03版:先驱教育
第四次世界华文同题闪小说大展(3)本期题目﹕苏醒
 作者:林兆荣 林爽 点评:程思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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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评:程思良(江苏)
  编辑﹕林兆荣(中国大陆及香港)、林爽(纽西兰及欧美)

  程思良(江苏省)
  五年了,每到8月27日这一天,珍妮准会打开那个紫色的木箱,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珍藏的东西拿出来,摆在桌上,然后,便怔怔地盯著这些东西,泪潸然滑落。
  怀特警官已记不清这是五年来第多少次将珍妮送回寓所了。
  “谢谢!”珍妮说。
  望着白发苍苍的珍妮走进寓所,怀特警官叹息了一声。
  五年前的8月27日这一天,怀特警官处理了一起交通事故。在玫瑰路口,凯恩在推开珍妮时被疾驰的车撞飞,当场死亡了。此后,怀特警官便多了一项日常任务,就是把迷失在玫瑰路口的珍妮带回寓所。
  珍妮珍藏在木箱里的东西,是带有丈夫凯恩血迹的衣物。(243字)
  【阿爽点评】:闪小说在创作上追求“微型、新颖、巧妙、精粹”。这篇作品型微思巧,言简意賅,以寥寥200多字,讲述了一个让人不胜唏嘘的故事。

  凡夫(湖北省)
  甲乙丙丁四君,在部队结生死交。人称“四兄弟”。退伍后各奔东西。
  一年中秋节,甲邀“四兄弟”家聚,酒半酣,呈一绿宝石曰:“偶得之,价百万”。忽窗外焰花四射。众人赏完复坐,宝石不翼而飞。乙、丙解衣翻袋,以证清白,唯丁赧然不动。
  甲笑曰:“罢了,不要为此伤了兄弟情分。”然从此后,众皆不复与丁来往。
  数年后,甲拆迁,绿宝石现鼠窝,遂邀乙、丙赴丁家释嫌。丁已亡。其妻泣曰:“当年家贫,丁自甲家揣二月饼归,给孩子解馋也!”
  甲将宝石投于江,与乙、丙长跪丁坟前曰:“兄弟,汝子即吾子。咱兄弟情谊,胜宝矣!”(243字)
  【程思良点评】当不明真相时,切勿胡乱猜疑。小说构思十分精巧,设疑解疑,一波三折,最后真相大白,让人产生原来如此、真没想到的兴叹。

  张维(安徽省)
  他苏醒了。
  他用那双带着手铐的手把马队长那只腿从自己身上移开,慢慢从座位上坐起来。突然他的眼睛一亮:马队长那串钥匙就挂在腰间。
  他取下钥匙用嘴叼着,艰难地打开手铐,然后踹开车门,爬到车外。
  雪仍然在下,大地被蒙上了一层柔柔的白纱。
  带着一种莫名的兴奋,他在心里反覆地念叨:“我自由了,我要远走高飞,我要藏到一个他们永远找不到的地方!”
  他转身把手伸进马队长的口袋,想摸点钱。
  “2002年的第一场雪……”忽然一个男人沧桑的歌声吓他一跳,那是马队长手机的铃声!
  等铃声消失,他掏出手机一看,有两个未接电话和很多条信息。他打开第一条信息,一行字跳了出来:“爸爸,下雪了,注意身体!”
  再打开一条信息:“老公,快点回来,我们等着你!”
  不知怎地,他也想起了自己家中的妻子和女儿,他知道这么些年她们也一直在等。
  他就站在那里,百感交集,心里什么滋味都有。
  忽然他狠狠地擂了自己一拳:“我真混!”
  他用马队长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喂,是110吗,这里发生了一起车祸,两名警官受伤昏迷不醒,地点是……”
  打完电话,他爬进车里,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把马队长还在流血的手包好、把他的脑袋轻轻地枕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就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着救援的人们到来。
  外面,雪依然下个不停。(511字)
  【程思良点评】典型环境是形成典型人物性格的基础。作者将主人公“他”(囚犯)设置在一个特殊环境中,通过行为、语言、心理描写,成功塑造了一个鲜明人物形象。以“苏醒”为题,可谓画龙点睛,既是肉身从车祸中苏醒,更是来自内心深处的灵魂苏醒。

  寇建斌(河北省)
  长根进来时,腊月正在院里枣树下拉二胡。长根叫了他一声叔,他像是没听见,连眼皮也没抬,照旧拉二胡。只是有两个音节无端地挑高了,像蹦出水面的鱼,显得有些愣葱。好在长根也不在意,早几步钻进了儿子的屋里。
  腊月知道长根来干什么。他爹麦熟病得很重,是找儿子讨主意来了。腊月跟麦熟是一辈子的冤家对头,谁也不服谁,摔跤斗法几十年,互有胜负。两人年轻时,一个是瓦匠,一个是木匠,是村里人家架屋盖房不可或缺的人物。两人那时就不说话,但这并不碍事,只要瞄一眼对方墙砌的高低宽窄和梁檩的粗细长短、门窗的大小胖瘦,放上去就会刚刚好。后来两人交替在村里当政,你整我,我整你,闹个不休。这个村里的村史就是俩人的斗法史。令两人想不到的是,本来应该是世代冤仇,到儿子一辈却一笔勾销,俩人亲密得如同兄弟。儿子事事顺从,唯独在这件事上强,无论怎么打骂,都无济于事。
  俩人在屋里说了许久,然后就一起急匆匆跑了。从两人的焦急神情和间或飘过来的一言半语里,腊月明白了,麦熟昏迷不醒快不行了,要准备后事了。他撇下二胡,站了起来。
  麦熟家里果然乱作一团。灵床已摆在外屋。隔着窗户,就听到了麦熟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声。腊月没进门,站在窗外高声骂:麦熟,你狗日想死,就是认怂了,老子跟你的账还没完呢!
  屋里一片惊呼声,昏迷几天的人突然坐了起来,开口说话:你、你盼我死,我、我死不了,咱……没完!(567字)
  【程思良点评】腊月跟麦熟是一辈子的冤家对头,然而,在麦熟昏迷不醒快不行之时,腊月却做出了非常之举,令麦熟起死回生。腊月之骂,似骂实激,意味悠长。以“苏醒”为题,既指麦熟之醒,亦指腊月之醒。

  孙金生(河北省)
  在大山深处的牛角山村,大壮和漂亮的小梅是未婚夫妻。眼看喜日子就要到了,小梅突然对大壮说:俺先不和你结婚了!俺要进大城市,开眼界,挣大钱,这辈子才没白活!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把大壮急得直跳脚!
  小梅和远房的表姐进了城,表姐原来在一家夜总会工作,她把小梅介绍到一家饭店当服务员。小梅很高兴,虽然整天忙得脚不沾地,但是一天可以挣到三十块钱,比在老家伺候那几亩山坡地强多了!不过,小梅也有苦恼,就是总有客人对她动手动脚。终于有一天,小梅给了一个欺负她的客人一耳光,把自己的工作打没了。
  表姐又介绍小梅到她上班的夜总会搞卫生,工作一点都不累,就是吵得慌。来这里的人大都唱得狼嚎鬼叫,却觉得自己挺美的。尽管小梅尽量躲着来这里的男客人,可是还有些喝醉酒的人缠住小梅又搂又摸。小梅这次不敢打人家了,只好往自己表姐那逃,让表姐给自己解围。
  有一天,小梅在表姐那里遇到一个电影导演。导演一眼看上了小梅,想让她在自己的电影里演个角色。表姐高兴坏了,让小梅好好巴结导演。导演提出到自己的包房,给小梅说下戏。小梅进了导演的包房没五分钟,就从三楼包房的窗户跳了出去。
  醒过来了!醒过来了!当小梅听到这声音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并且,床边站着大壮。她惊喜地说:大壮哥,你是来接我去结婚的吗?我换换衣服,咱们就拜堂!
  高兴坏了的大壮,没有看见小梅背过身子,悄悄擦去了眼角的泪水…(572字)
  【程思良点评】小梅未走进外面的世界时,她以为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当她走进外面的世界,才深切体会到外面的世界其实也很无奈。小说以“苏醒”为题,明指小梅从昏迷中苏醒,也暗指她从认识误区上苏醒。

  左世海(山西省)
  我在公园的小径上倒退着走步,不小心撞在了一个站在路边玩手机的年轻人身上。
  “对不起!”我说着,歉意地向对方笑笑。
  年轻人瞄了我一眼,没有搭理,他收起手机,快步向一侧的草坪走去。
  大约走出不到5米,突然,“通”的一声,年轻人像一只沉重的口袋,仰面倒在了杂草丛里。
  年轻人的举动,引起了附近几个晨练者的围观,我走过去,见年轻人双眼紧闭,口吐白沫,修长的双腿在不停地伸缩抽搐。
  凭经验,我知道这是突发性“羊角风”病,如不及时救助,会有生命危险。
  众目睽睽中,我蹲下身将他的上身扶起,让他的脑袋靠在我的左肩上,然后伸出右手拇指,用力掐住了他的人中。
  十秒过去了,二十秒过去了……终于,年轻人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呼噜声,一股气流随着粘白的液体猛然从鼻孔喷出。
  “好了,没事了!”看着年轻人慢慢睁开眼睛,我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将他扶到旁边的石凳上坐下休息。
  “是你救了我?”缓过来的年轻人望着我问。
  我笑笑,没出声。
  “谢谢你,让我在昏迷中得到了苏醒。”年轻人说着,上前拍拍我衣襟上的尘土,转身离去。
  望着年轻人离去的背影,我习惯性地将手插入上衣口袋后,一下子愣了,原先装在裤兜后面的钱包,几时跑  到了上衣口袋?(483字)
  【程思良点评】这篇闪小说写我救醒一个突发“羊角风”病的年轻人(小偷),他得知是我救了他时,说:“谢谢你,让我在昏迷中得到了苏醒。”对照小说结尾来琢磨年轻人的这句话,方知是一语双关。意在言外,含蓄蕴藉。

  徐玉兰(浙江省)
  超市里,一个衣着朴素的男孩望著货架上一双双精美的手套,驻足良久,最终理智的把眼光从一张张写有价格的标签上浏览过去,他的一只手在口袋里紧了紧,另一只手下定决心似地拿下一双厚棉棕色手套,他想,奶奶这个冬天应该会暖和些……
  他排在几个大人身后,一只手拿着一双手套,等着收银员刷码,屏幕上显示8元,他掏出十元钱,迅速拿回两元,转身之际,一个高大的身影暗了他眼前的光线,然后听到一句尽量委婉的声音:“小朋友,你口袋里还有一样东西没有刷码。”“哦,我,我,不好意思,我……”男孩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停止跳动了,他不敢抬头,一只手僵硬地从口袋里伸出来,把一双袜子不知所措的裸露了一半……
  “李子,把那双袜子给老师。”一个声音打破寂静,然后又对堵住去路的高大保安解释:“对不起,我和他错了几步,是我临时有事叫他先帮我拿着,拿来和我这些东西一起付就是。”
  “老师,我,我……”李子红着脸囁嚅着,但却像得到了救星一般把袜子递给了隔了三个顾客身后的老师……
  超市门口转角处,李子怯怯地叫道:“老师……”
  “李子,你还在,老师担心你跑走了……”
  老师边说边从购物袋里取出那双绣着光头强和熊的精美袜子放到李子的手上,神情严肃。
  “老师,我错了,我就是在这里等着说声谢谢的,等我寒假赚足了手工钱还你。”
  “你能知错就好,这次,就算老师送的,快些回家吧,看,雪花又飘大了……”
  李子突然感觉眼眶一阵湿润,醒了(580字)
  【程思良点评】教育的方式多种多样。文中的老师就是用特殊方式及时拯救了一个犯错的学生。这篇闪小说,乍看是写实,然而,最后一句却将故事推向似真似幻、扑逆迷离之境——是真实发生的故事?抑或是个梦?不管是哪种情况,好在李子终归是从迷途中“醒了”!这是令人欣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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