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i Devoy（左）和律师抵达法庭
上周五，奥克兰地区法院的一个判决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了银行严格审查的重要性。一个奥克兰贷款女中介在多个家族成员的配合下，从2007年7月到2009年12月，通过伪造文件、虚假交易、故意抬高或降低房价等手段从新西兰6个商业银行骗取房贷总计580万，加上通过伪造文件购入的房产价值340万，案件总值超过920万，她一个人就获利75万多纽币。
人们不禁要问，这位女士何德何能，能骗到那么多贷款;银行又是有多糊涂，居然不能识破骗局，上了这么一个大当呢?
多个化名家族多人配合
这场骗贷大戏的核心是47岁的Eli Devoy。Eli Devoy从伊朗移民而来的，Eli是她伊朗名字Elaheh的短称，也有人叫她Ellie。Devoy的是她的夫姓，她的伊朗姓氏是Ghorbani Sarsangi(伊朗风俗，两个单词共同组成一个姓氏)。2011年和丈夫分居后，她把名字改成了Ellie Stone，Stone是伊朗语Sarsangi的直接翻译。为了生活方便，她把这个姓氏“英语化”了。你看，Eli Devoy、Eli Ghorbani、Elaheh Ghorbani Sarsangi、Ellie Stone，她一个人就至少有四个化名，这么多名字在骗贷过程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为方便起见，新西兰严重欺诈办公室(Serious Fraud Office，SFO)在起诉书中还是以她最常用的名字Eli Devoy来称呼她。
除了Eli Devoy还有六个人在同案中被起诉，包括她的三个兄弟Mehrdad Ghorbani(原名Mohammad Ghorbani Sarsangi)、Mehrzad Ghorbani(又名Mehdi Ghorbani)和Mehran Ghorbani(又名Massoud Ghorbani和Ken Williams)、妹夫Hassan Salarpour和弟媳Nasrin Kardani，以及好友Javad Toraby。Eli Devoy三个兄弟的名字看上去非常接近：Mehrdad、Mehrzad和Mehran，再加上那么多令人眼花繚乱的化名，银行审核贷款的官员估计已经被绕晕了。
Eli Devoy的前夫是Warren Devoy，一个新西兰Kiwi，是SFO提交法庭的50位证人之一。在SFO提供的一项证据中，Warren Devoy写了一个字条给Eli Devoy，当时两人的婚姻正处于危机。Warren在字条中写道：“如果你不再老是说我是问题根源，我就承诺再也不抱怨你那些欺诈的事了!”对此Eli Devoy的解释是这只是一个警告，而SFO则认为Warren Devoy当时已经有足够理由相信Eli Devoy已深陷欺诈的泥潭。
虚假交易大肆伪造文件
Eli Devoy的骗贷方式首先是虚假交易，短短2年多时间，11个奥克兰的物业被牵涉其中。这些物业大部分都由Eli Devoy或其家族成员、好友拥有，他们将这些物业互相转卖，有时候故意抬高价格，有时候又故意做低价格，目的就是可以不断从银行申请贷款。他们以不同个人的名义，在多家不同银行之间跳来跳去，加上那些让人很难分辨的化名，而且Eli Devoy本人就是贷款中介，非常熟悉银行的运作，往往让银行无所适从。
记者注意到，11个物业中有一个是一栋法拍屋，当时是以Eli Devoy母亲的名义买入的。然而就在这套房屋成交同一天，它就被加价5.6万纽币卖给了Eli Devoy的兄弟Mehrdad Ghorbani——这完全不合逻辑，显然是一个虚假交易!
骗贷的另一个重要手段是伪造文件，“我们几乎找到了一个阿拉丁山洞(藏宝藏的地方)”，这是SFO在对Eli Devoy家进行搜查后发出的感叹。除了前夫Warren写给Eli的字条外，SFO还找到了伪造银行月结单(包括新西兰和伊朗银行)、收入证明等各种文件的证据，这些文件是申请房屋贷款时最重要的东西。伪造收入证明比较常见，Eli Devoy居然大胆到伪造银行月结单或存款证明去其他银行贷款实在让人“佩服”!这可不是一般人敢干的事儿。
在前文提到的法拍屋交易中，Eli Devoy的兄弟Mehrdad向ANZ申请贷款来完成交易，Eli Devoy就是他的贷款中介。Mehrdad自称是一个公司的分包商，这个公司每周支付给他950纽币报酬。然而，SFO调查后发现Eli Devoy的另一个兄弟是这家公司的董事，而且该公司从来没有给Mehrdad Ghorbani付过工资，钱都是另一个兄弟每星期转账给他的。
本案还有另一个令人关注的情节。Eli Devoy的一位好友Nasrin Raisey在离开新西兰之前，在律师那签署了一份授权书，委託Eli Devoy出售其名下的一个生意。授权性质是全权委託，因此Eli Devoy可以利用这份授权书买卖物业。2009年Eli Devoy以Nasrin Raisey的名义申请了24.8万贷款，买下了位于Onehunga的一处房屋。为得到这笔贷款，Eli Devoy向银行提交了Nasrin Raisey的工资单、收入证明、账户月结单等一系列文件，此时Nasrin Raisey已经身在海外，这些文件显然都是伪造的。据SFO的律师表示，Nasrin Raisey指出她对整件事情完全不知情，也从来没有授权Eli Devoy这么做!
骗贷为何如此顺利?
Eli Devoy之所以东窗事发，是因为2010年2月前后BNZ和Westpac向警方报案，称他们受理的两个房贷申请可能涉及伪造文件。这两个房贷的申请者分别是Eli Devoy的两个兄弟，贷款中介虽然不是Eli Devoy本人，案子却是她转介给其他中介的，她的身影总是若隐若现。在警方展开调查后，2011年11月Kiwibank也发现了类似情况，案件引起了SFO的重视，并最终识破了Eli Devoy的行为模式，将其送上了法庭。奥克兰地方法院上周五判定其罪名成立后，等待她的将会是最多十年的牢狱之灾!
反思这一案件，人们最大的疑问是银行是否应当承担一定的责任，对于申请人提供的文件银行究竟会审查到什么程度呢?
审理此案的法官在判词中指出，根据专家证词他认为涉案银行已按照程序完成了基本审查，银行发放贷款需要依赖借贷人保证提供文件的真实性。如果银行有理由怀疑文件的真实性可以拒绝贷款，严重情况下可以向警方报案——正如本案中银行所做的那样。
一位资深的前银行从业人士告诉记者，银行并非专业调查机关，没有足够资源去深入调查借贷人提供文件的真实性，唯一能做的就是表面审查。不过他也指出，某些时候银行面临业绩压力，为争取客户往往会忽略一些“看起来没那么重要”的疏漏，“归根到底，只要银行相信你可以按时还贷，他们还是会尽最大可能贷给你。尤其是房价上涨，房市很好的时候，银行认为借贷人放弃房产，让房屋成为法拍屋的可能性很低!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
另一位资深业内人士告诉记者，近年来由于伪造收入证明，尤其是海外证明的情况越来越多，银行内部也在随时调整政策，前一段时间各大商业银行均向非新西兰居民海外收入贷款“关门”就是一个例子。此外，对于一些比较“知名”的律师、地产中介、贷款顾问，银行也会重点关注，在涉及这些人士的申请时会尤为慎重!
该人士还向记者介绍了骗贷的几个主要手段。伪造文件是最常见的，Eli Devoy的最主要罪名就是伪造文件。只是和一般人伪造收入证明相比，Eli Devoy更大胆，居然敢直接伪造新西兰银行的月结单和存款证明，然后用这个银行的月结单和存款证明去申请另一个银行的贷款。
其次就是虚假交易，在自己人之间卖来卖去，通过本身不存在的交易不断提高贷款金额。“比如说一套房子市场价值是60万。ABC是一伙的，A抬高价格后以70万将房子卖给B，B又以80万卖给C，这样ABC合在一起就从银行多贷了20万。在房市向好的时期，像这样高出市场价格买卖的情况并没有什么特别，银行不会留意的。虽然最终C还是要还这贷款，但事实上这是ABC三人共同承担的。而且房价涨了这么多，他们非但不存在还款压力，还会为用银行的钱炒房成功而沾沾自喜呢!”
该人士介绍说，以前还有一种方式是通过“Top Up”多贷款，这涉及到另一类从业人员——估价师，“比如说一套早年买进的住房现在涨了很多，借贷人就可以要求银行Top Up一些现金出来。有些人会和不负责任的估价师合作，把一套150万的房子估出200万来，这样就可以多贷50万现金。由于以前银行没有自己的估价体系，对一些偏远地区的盘，尤其是农、牧场，Lifestyle之类的物业很难确定价格，给了这些人很大的操作空间。现在大部分银行都有自己的估价体系，类似情况在减少，但仍然不能说完全杜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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