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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0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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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B04版:先驱文化
归去来亭--纽村田园生活梦
 作者:梅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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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在奥克兰,身体习惯了忙碌,心灵却常常远行。那些平凡庸常的琐碎里,偶尔闪现的一丝光亮,是我想要凝固的瞬间,那是我心底里的桃花源。电邮:meistone2016@gmail.com

  其实每周的写稿前几天,我都在留意有趣、好玩的话题,这样自己写起来也也轻松、愉快。可是,仔细要将一个话题打开来、写下去,都是不轻松的,因为,移民生活本来就不是轻松的。
  前几日,开车到一个多小时外的农庄,去探望一位从国内来安置自己的田园生活梦的W姐。她是一位独立、自主而能干的知识分子,说知识分子似乎也不够准确,因为她统领著很多文化艺术精英在中国大陆进行著先锋的实践创作活动。
  为了陪伴在这里读书的孩子,为了给孩子一个温暖坚实的心理依靠,她买下了一个远离城镇的农庄。她在国内也是居住在城市边上的乡下;她喜欢乡下宁静、恬淡的生活,她正好可以借此安心写作。
  然而,此农庄非彼农庄。欢天喜地地住进去不到三周,各种各样的问题接踵而来,让她应接不暇、有劲儿也似乎使不上了。
  话说她搬进去的第一天,我们一群朋友开著4辆车,带著各种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气息去和她一起warm house。新西兰的农庄环境优美得怎么描述都不过分,房子是个颇有历史故事的老villa。欢庆的中途,一位邻居带著孩子过来打招呼。简短的问候之后,就提到要在W姐的草地上放马,洋人邻居说得很轻松,完全一副帮助W姐的姿态。我在开著门的屋里客厅里听到,众友人拿出中国人待友之道,一通热情加无比的谦恭,应声答应,同时还回屋招呼取糖果给孩子吃。眼看无边界的友好开始蔓延,我忍不住冲出去,对著在院子里围成一圈儿的友人用国语急急交待:邻居打招呼可以,但千万不要随便答应让他养马。在这里让别人在自己的草地上放马是要收费的。因为:1)马会把草地踩的一个洞一个洞,每年要用拖拉机拉著钉耙来回平整土地;2)马的尿会让土地变成酸性,每一两年要请人来洒石灰硷,以平衡酸硷度,否则,很难再长好草;3)马吃草是用舌头从根部捲起来吃,被马吃过的草地,同时,需要定时洒草籽,重新把它养回来。我急急地交待了,又补上一句,有时,洋人邻居的友好热情是有所图的,没安好心。说完就扭身回屋去干活了,留下众友人在那儿面面相覷。我后来也觉得自己是“一朝被蛇咬”后有点神经过敏了,也许W姐好运,不会遇到我曾遇到的那些“人渣儿”。
  然而,不幸被我言中。昨天傍晚,W姐急急打电话给我说:那个邻居招呼也没打,不知道从哪里把两匹大马牵到了她的草地上。她冲上去跟邻居马主连比划带蹦单词儿地说:horse,no!可邻居不理她,说就让她放一个礼拜,然后就走开了。
  W姐觉得这也太没礼貌了,简直就是耍横。所以,急急忙忙请我打个电话给她。
  我电话拨过去,那边一副漫不经心地回答:
  这是W姐买房的时候就答应的。
  我说,不管怎样,你应该先问一声啊!
  邻居不以为然地说:反正我的马没地方放,就让我放一个礼拜。
  我说:不行。请你把马牵走。
  邻居说:不行,天黑了,我不能牵。
  我抬头看了看外面,雨声淅淅沥沥地密集起来了,突然明白了洋人邻居为什么要坚持在W姐的草地上放一个礼拜。天气预报说,要下雨一周,而雨天里,草地稀软,马蹄的踩踏破坏力是最大的,所以,他们把马从自己的农庄里移了过来。我停止了胡乱猜测,果断地回应到:请把马在明天中午之前牵走;
  没想到洋人邻居也果断地回答:不行。让我放一个礼拜。
  我说:不行。两个选择:你牵走;或让警察牵走。
  ……我们的通话不欢而散。过了半个小时,换了丈夫打过来,一通追根寻源地细数谁谁答应过让他放马,当然唯独W姐并未直接答应他。
  我不想再纠缠下去,就说:我的朋友决定不让任何人来她的草地上放马,请在明天中午前把马牵走。丈夫似乎还有些理性,答应第二天牵走。
  第二天一早,下大雨,W姐望著窗外的两匹高头大马,心里焦虑起来:邻居怎么还不来牵走?他们会不会继续耍赖?……语言障碍让W姐的焦虑成倍的增加,原先在中国胸有成竹与人打交道的经验,似乎在这里有点卡壳了,不好使了。
  整个上午,我和W姐通过微信,你来我往的留言交流,我跟她分享这里的生活经验,聪慧的她除了认真听取,还帮我总结。饱读诗书的她说:中国几千年的文明是帝王制加道德约束,所以,孔子的儒家渗透在我们日常生活中,统领著我们的伦理常纲;而新西兰是西方的法制体系,人与人之间更多的是靠法律、规则来约束,就好像每个人都有一圈通电的fence,不要随便靠近,靠近了就会触电。W姐立刻把几周农场生活里获得的常识都用上了。对,现在要做的就是建立自己在这里生活的通电fence.
  三周的田园农庄生活,W姐已经经历了煤气罐没气了,打电话去要求换,可在偏远农庄地区,每周一才有一次送罐儿,于是,整整一周,W姐没有煤气煮饭、没有煤气洗澡、没有煤气取暖;这倒也罢了,自搬进去后,电话线就没通过。这个地区是没有手机信号的,只有靠直线电话。电讯公司说一切都接通了,可是,整整3周里,只有上网信号,没有电话信号,打了无数次电话给电讯公司,他们都说要等安排了人手才能过来,因为,那个附近没有服务网点。对田园生活的美好憧憬,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实实在在的具体问题给打搅了。雷厉风行的W姐都不禁气馁了。我笑劝她:你遇到的问题差不多是我在十几年的移民生活里断断续续地遇到过的。也好,老天爷知道你能干,给你来了个密集“培训”,你能在这样的环境里“过了关”,那你就可以应付在新西兰任何角落里生活了。过了这个泥沼,就是海阔天空、诗情画意了。
  虽然,嘴上这么安慰W姐,心里知道这感觉不好受,希望能多多帮她做些什么,可是,来回3小时的路程,去一次,一天就没了,所以,即使W姐有多几个朋友想帮她,可是,距离是个严峻的考量啊。
  美丽的田园农庄生活,想说爱你,却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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