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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08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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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B04版:先驱文化
KIWI浮世绘之“嫁给我,你就为我歇着”
 作者:杨林沙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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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IWI,原是新西兰一种具有“国鸟”地位的鸟的名称,这种鸟有著长达20公分的尖锐的喙,不长翅膀,不能飞翔,昼伏夜出,秉性羞涩。新西兰人把自己比喻成这种鸟,自称KIWI(我们中国人也自称龙的传人,都是拿动物比拟自己,区别却很大,一个雄浑飞上天,一个羞赧钻草间)。
  浮世绘,原指日本的一种风俗版画,是十七世纪初到十九世纪末在日本兴起和兴盛的。主要描绘当时人们的日常生活、风俗和风景。
  这里藉著“KIWI”和“浮世绘”两个辞汇,从本期开始,试图通过文字,向您描绘一幅幅新西兰这个小国度的人以及以人为主的风景。
  八月是冬季。在这个季节的奥克兰西区,“新北路”一处小小的中餐馆里,不多的几张桌子落座著说著各式口音汉语的客人。其中一张大圆桌上,围坐著十几个人。
  由于是上旬的夜间,外面掛著刺骨的寒风,吓著凌冽的冷雨,而餐馆里的鼎沸人声以及饭菜冒出的腾腾热气,儼然让人忘却这是个寒冷的季节。
  这个饭局是DN召集的。她曾经是无锡电视台的当红主持,来到新西兰,也曾就职于某华人电视台。她的嗓音圆润优美,可是你还是能从她标准的普通话里听得出吴儂软语的韵味。有人说她是女汉子,因为她优雅、窈窕的身姿里,却包裹著某种粗獷。不信吗?从她款待人们时拿出的是二锅头烈酒和红塔山烟卷这两个物件,不难揣摩出她心底里那想藏也藏不住的.....狂野(她的原话)。
  十来个人,来源地却天南地北。如果说你可以从他们的口音里听出各自来自何方,但你却绝无办法从他的著装、发型上看出他的职业。举例来说,一头飘逸长发的David,外形儼然是一位艺术家,饭桌上口若悬河,字字珠璣,让你不得不猜度,他应当是一名演说家。然而问及他的职业,他哈哈一笑,自豪宣称,阿拉是巴士司机!DN特意为大家介绍Frank。说他刚从国内“讲学”回来,桌子上的两包“红塔山”就是他特意捎来的。有人问,Frank你是干嘛的,没等他张口,DN主动接过话茬:Frank是我的老师,一来,人家是来自贵州的苗族;二来,可是当地一家报纸的专栏作家!听到“作家”二字,Frank一下子憋不住,差一点把嘴里喝著的茶喷了出来:DN,你可要为你说的每一句话负责!众人都冰雪聪明,从Frank的话语里听出了某一种意思,于是众人便都用“呵呵”来打圆场。
  饭桌上有两对夫妻。在朋友聚会场合,老公带老婆外出吃饭,这不是一件常有的事情。于是他们也就成了人们羡慕的对象。
  自称“小鲜肉”的Leo,旁边坐著他的老婆,从他左手持著二锅头酒瓶,右手举著酒杯邀酒一口一杯的气势,除了不再年轻的面容让“小鲜肉”这一称号有点与之不登对以外,您不用怀疑,这位东北爷们的那股子劲儿可不是虚的。
  人们按照喝酒和不喝酒,分开两边坐。喝酒的坐在南边儿,不喝酒的坐在北首。
  酒都喝了好几杯,餐馆的厨师催问了好几遍,菜要不要都上了?David说还等一下,还有俩已经在路上了。DN问David,都有谁还要来?
  David说,Alex和Linda。
  有了这两位,这才有了这篇文字。他们是主角儿。
  一阵冷风从门外袭来,两个人身上披著雨点推门走了进来。David站起身招呼他们过来。他们刚来到桌前,David便介绍,这两位,一个叫Alex,一个叫Linda,他们之间,是一种非常不一般的男女关系。当桌上有人开始进行各种猜想和演绎的时候,David一甩长发,问道:是不是有人想歪了?哈哈,人家是夫妻!这难道不是非同一般的男女关系?
  于是众人第二次开始“呵呵”。
  桌上剩下的两把空椅子不在一起,大家想挪一挪,Alex用手摁住了身边想站起来挪位的Frank:“不要,我们分开坐,这样我们夫妻俩是面对面,可以相互深情凝视著。”
  Leo发话了:我们可是已经酒过三巡了。Alex你这刚来,怎么样也得表示表示吧?Alex踌躇了一下,接过Leo的话说:我可是很少喝酒。Leo刚要说什么,Alex用手势掐住了他的话头:不过,今天,我喝。上酒!接过Leo递过来的酒杯,Alex一饮而尽。Leo说:你这可不像不喝酒的样子呀。怎么,谦虚呀?
  “他真的不是谦虚。在家,从来不喝酒。”人们把目光投向说这句话的人。话语很柔,可是却有著一种吸引力。
  说话的是Linda,Alex的妻子。
  “我老婆说的可是真的。”Alex说,“我真的很少喝酒。我要么不喝,要喝,就一口一杯,不想一口一口的喝。知道为啥吗?”
  “为啥?”记不得是谁问的了。
  “酒是苦的呀!既然就是苦的。一口一口地喝,要苦好多回,还不如一口一杯下肚,就苦一次。”
  “Alex,你这话好像很有哲理哟。”Frank搭上话茬。
  “是吗?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就这么说了。”
  几个来回之后,Leo不声不响离座了,等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抱著一个大方盒子,上面写著:瀘州老窖。原来,一瓶二锅头显然不够了,他到隔壁印度人开的酒铺里买了一瓶老酒。
  自称不喝酒的Alex依然一口一杯,一点也不比众人喝得少。而他对面的Linda,一直在注视著他。她投射向丈夫的目光,彷彿是她伸出的一只手,时而抚摸他的脸庞,时而抚摸他的后背。
  Frank不喝酒,当人们举杯相邀的时候,他举起茶杯,以茶当酒回应。他注意到了Linda的目光。
  慢慢地,喝酒的进度慢了下来,人们的话题从酒文化、酒风俗逐渐挪移到家长里短上来。
  Alex问Frank做什么。Frank告诉了他,然后反问他从事啥职业。
  “贸易。”Alex回答。
  “哪一类的贸易?进口?出口?百货?建材?”
  “电子商务。”
  交谈中,Frank了解到,Alex来到新西兰已经十来年了。他在国内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从事电子商务了。
  “那你太太,一定是你的贤内助嘍?”
  “她嘛,确实是的。我们一起做的贸易。不过,现在她退休了。”
  “什么?退休了?”Frank显然很诧异。
  他的诧异让对面的Linda感觉到了。“是的,我退休了。从2005年,就不工作了,在家做家务,照顾孩子。”
  “那真不简单,现在你们外出吃饭都在一起?”
  Alex接过话头:“还真是这么回事儿,这么多年,我们到外面吃饭,好像从来都是一起的。
  应该说,过去是24小时都在一起,因为一起做生意嘛。”
  “那我可不可以说,你们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公不离婆,秤不离砣?”
  “好像还真是。”
  “你知道吗?我从Linda眼神里看到的,你们俩的关系,你们这个家庭,如果要找一个字来形容的话,那就只有两个字,和谐;如果是四个字,那就是,和谐、幸福。”
  “谢谢!”Alex举起酒杯给Frank,Frank举起茶杯与之相碰。
  “让太太不再操劳,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很简单呀,娶一个女人,当然是要让她过舒服的日子。”
  “是的,Alex要我不工作的时候,跟我说,嫁给了我,就想让你歇著。”对面的Linda看著自己的丈夫这么说。
  桌上的人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一种莫名的感动,瀰漫到了饭桌上的每一个人的心头,不知是谁提议,所有的人都举起了酒杯和茶杯:“男人们,记住了,娶了你的老婆,就让她好好的生活!”

  2107.8.26新西兰Paih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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