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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07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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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B04版:先驱专题
可怜的中国女性 是不是终其一生都要和“耻感”对抗?
 作者:原创:萝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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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欧美轰轰烈烈的“me too”(我也是),终于烧到了国内公益圈和媒体圈。
  一位网友总结的被揭发名单↓

  


  高校me too时,女学生们站出来说出老师性骚扰和性侵。
  到了公益圈和媒体圈,是女孩们站出来说那些笼罩著情怀光环的前辈性骚扰和性侵。
  这二者很相似。
  在学校里,教师在学生面前是有权威且带著光环的,学生是要服从教师的,教师的知识很容易让学生产生崇拜。
  而在公益和媒体事业里,前辈们也是一样的权威又带光环,那光环甚至可能比学校里更大,一个圈子里人人都当某位“老师”是号人物,言谈之间的传说、社交场合里的吹捧,会让后辈更容易当他们是情怀代言人。
  “光环前辈”的性侵和性骚扰,令当事人更无所适从。这是前辈老师啊,他不是带著大家做好事吗,他不是为了家国命运操碎了心吗,他不是满口仁义道德吗,他怎么会这样呢?
  在骚扰突如其来让当事人转不过弯的情况下,受害者的整个世界观和思考方式都会乱掉,甚至可能忍不住为施害者找理由来消化这件事。
  一种是从自己身上找错误:我会错意了吧?是不是我不好,不应该什么事情都来问前辈老师?我不想服从他可是我怎么能不服从他呢?
  一种是把这种事情美化、合理化,强迫自己接受:前辈老师可能是真的喜欢我吧?就当这是恋爱会不会好一点?
  又要提到那本书,《房思琪的初恋乐园》。
  林奕含已经离开一年多了,但是在一声声“me too”中,这本书越来越重要,因为这本书里李国华对房思琪的戕害,就是“有权威男子戕害高耻感乖女孩”的典型,每一个细节,每一点情绪,都是女孩子走不出去的困境。
  我想大部分女生,或多或少都体会过房思琪的心情。
  我们知道李国华们的样子,我们都见过。
  他们不怀好意地从眼镜下面探出目光来打量女生的身形,他们在教育后辈的过程里潜移默化夹带著曖昧游戏,他们一边拙劣地掉书袋一边寻找人群里哪个女生对这些话题感兴趣然后锁定她。
  一个自幼被教育“要听话”和“女孩子要知廉耻”的乖女孩,碰到一个占据了权威地位的衣冠禽兽,把诗书哲学人生境界政治思考和他自己的性欲混在一起灌输给她时候,这怎么可能会有还手之力?
  女生们读一点点林奕含的文字就要落泪,但是“李国华”们读了会说什么呢?
  他们会说这都是房思琪的错。
  人和人的想法真的会差这么多。
  近日媒体人章文被揭发性侵一个女孩。
  作家蒋方舟和媒体人易小荷站出来说,同样也被章文性骚扰过。
  匿名的“小精灵”、蒋方舟、易小荷之后,奇葩手辩手王嫣芸也站出来说章文对自己不轨,被她打过。
  这本是有力的相互佐证和相互帮助,而另一位带著“时评家”光环的鄢烈山站出来说问,当事人为什么不报警而诉诸网络舆论。
  更噁心的是第二段:蒋方舟可不是小女生,名气比章文大得多,饭局都是熟人,只要“认真拒绝”,章文怎么可能不断摸她大腿?
  “受害者有罪论”总是能变出千百种样貌,离奇的是当女生站出来说自己被章文性侵了,被章文性骚扰了,鄢烈山认为这是“在网络上毁人清誉”,还用“这个女人真的很邪恶”来形容蒋方舟,简直匪夷所思。
  蒋方舟很勇敢,正面反驳了鄢烈山,说:“如果章文觉得无辜,请亲自出来对质。”
  鄢烈山也辩驳自己不是因章文指使才出来说话,是对公众事件发声,同时提出一个更加匪夷所思的观点:饭局上“认真拒绝”很简单,可以换座位可以制止可以抗议。
  这真是奇闻了,如果小偷在路上偷了人钱包,大家一定是抓小偷让他交出赃物;而如果男性在女性不愿意的情况下摸了一下女性大腿,鄢烈山这样的人选择先讨论女性怎么样拒绝才叫“认真拒绝”——可是,摸了一下,就叫性骚扰,已经发生了。
  即便是蒋方舟如鄢烈山所说,换座位、正色制止、大声抗议都做了,会怎样?
  他们又会接著从被摸的女性身上找毛病:你是不是会错意了,你也太敏感了,你真不经逗,你这样这饭局还怎么往下走,以后大家朋友还怎么处,哎呀你再这样圈子里聚会都不好意思叫你了。
  反正道理都是他们的。
  我以为鄢烈山的公开发声已经够蠢的了,没想的更蠢更坏的还在后面。
  揭发章文性侵的女孩接受了新京报采访,说自己有性侵的物证。
  章文显示说饭局上喝酒搂搂抱抱不算什么。他在自己的社交平台上出了一篇解释,简单概括起来就是:我性侵的那个女孩交过好几个男友还个人婚外恋;蒋方舟男友多;易小荷离过婚、经常去饭局。
  章文的措辞可以说是不堪入目,对女受害者用尽荡妇羞辱手段,说对方跟有妇之夫交往,对自己有好感,给自己发过“令人想入非非的艺术写真”。讲这话的章文自己有妻有儿。
  交男友是污点,甚至离过婚也是污点。
  侮辱了三位女性受害者,章文说自己“私德有亏”,还说自己为了家庭忍气吞声——不是,你还一直自我感觉很良好是不是?
  从未见过如此恶臭的声明,这是嘲讽直男癌的段子活生生写了出来。
  本来想的是,章文不是有律师吗?律师都不拦著他出这么一份斯文扫地的声明吗?
  没想到章文的律师张庆方在朋友圈就有如下言论↓
  




  这位律师,康有为的年代可以纳妾,纳太多都遭议论,而现在是一夫一妻的时代。才大者欲大可以,但要靠自己本事儿女情长,女性不愿意就用强,这是犯罪,对簿公堂剑拔弩张正是最该发生的事情,是性侵的那个人自找的惩罚。
  乖女孩这样被“前辈老师”们欺负,看上去不那么乖的女孩呢?
  在章文事件发酵一天后,女作家春树也在豆瓣公开自己两次不愉快的经历。第一次是被作家张弛性侵,还得了性病;第二次是被媒体人孙冕强迫发生关系,春树说,“不是我的主观意愿”“安慰自己是一夜情”,但她还是很难受。
  张弛的朋友圈回应如下:
  



  这话太脏了,以至于想反驳都不知道从何开始。
  只想告诉这些自我感觉良好的老男人,只要当事人不同意,那就是性侵。
  高云翔在澳大利亚被控性侵案沸沸扬扬,相关证据不断曝光,女受害者在事发前曾经跟被控兴趣的高云翔和王晶一起唱ktv,也跟王晶有亲密动作,有人认为这是性侵不成立的证据。
  问题是,法官证词还显示:受害者在浴室内先后给高和王blow job,高和王在房间多处与受害者发生了性关系。
  自我感觉良好的部分中国男人,什么时候才能知道:跟你有亲密动作不表示愿意跟你发生关系,愿意跟你发生关系不表示愿意再多叫一个男人进来。
  相互熟悉也好,气氛曖昧也罢,只要一方不愿意,另一方施加的亲密就是性骚扰;只要一方不愿意,另一方强迫发生关系就是性侵。
  今天的微博热搜词是“没有同意就是性侵”,大家都在看一个TED视频,来自伊内丝·贺考维奇《为什么女性性侵后会保持沉默》。
  伊内丝·贺考维奇提出,受害者说了不要,那就是拒绝。

  


  然而,“受害者有罪论”会要求出现一个完美的受害者,要大胜拒绝,要百分百奋力反抗,要伤痕纍纍……这样才让大家相信她是受害者,否则就会不断有人问:那个女性,她真的不是自愿的吗?
  问题是,我们是不是还活在一个女人要不惜一切代价“保全贞操”的思维方式里?当伤害可能会发生的时候,被迫服从而保全自己,她一样是身心受到重创的受害者。
  当人们在要求完美受害者的时候,就是在逼那些面对性侵的人做更多冒险的事情。
  和部分男性的自我感觉良好的恬不知耻、各种受害者有罪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女孩们即便站出来了,始终都是有负担和顾虑的。
  蒋方舟站出来了,鄢烈山和章文轮番羞辱她。
  被章文性侵的女受害者站出来了,章文说她男女关系不够“清白”。
  化名为“小精灵”的女受害者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泣不成声,说自己没有章文说的那些情史,即便有,也不是章文性侵的理由。
  章文性侵女受害者一次,又用“荡妇羞辱”的思维模式再往她身上砸石头。
  我很佩服这个姑娘,她在遭受二次伤害之后还保持著理性的逻辑:这件事跟受害者本人有什么经历没有关系,性侵的本质是“我不愿意你却强行与我发生关系”。
  每个站出来说me too的女孩,我看了都会伤心。
  因为我知道,她们在努力和“耻感”对抗。
  女性背负著耻感,被骚扰被侵害了之后还要艰难地自我说服,去揭开真相;而男性即便在多个人指控性侵不怕对质的情况下还满嘴胡言乱语肆无忌惮地对受害者二次羞辱。
  为什么会这样?
  可能是,我们对男女不同的教育方式就决定了这些。
  男孩是“反正男孩不吃亏”。
  女孩面对的是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教育和束缚:女孩不要太爱打扮,女孩不能穿凸显身体曲线的衣服,女孩不能太闹,女孩不要一个人行动、女孩成绩好没用的,女孩一定要贤惠,女孩要学家务啊不然将来没人要,女孩怎么能大声吵吵,你一个女孩子搞出这么多事情你要不要脸……
  那些奇怪的耻感就这样束缚著我们,从最细微的地方开始,从小时候盯著最先发育女孩的奇怪眼光开始,从对女孩不断灌输“文静”教育开始。
  可是,我们有什么需要羞耻的呢?
  身体没有错,爱美没有错,打扮没有错,拒绝没有错,说出自己的想法没有错,指出侵害没有错。
  当你不自觉地为自己羞耻的时候,一定要跳出来想一想,放下耻感轻松前行。
  当骚扰和侵害裹著爱情、权威、知识、情怀或者别的什么文縐縐的外衣来袭时,一定要知道,只要你不愿意,就是不可以的,对方是有过错的。
  我们要反覆表态,我们要不断支援,因为我们要穷尽所有方法告诉房思琪:不要害怕,错的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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