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西兰的华人圈，John Chow和Michael Chow这对周氏兄弟称得上传奇般的存在。兄弟俩白手起家，打造了自己的商业帝国。旗下的Stonewood集团业务横跨地产、酒店、基建等等领域。
　　20多年来，背后的曲折辛酸或许早已不足为道。作为传说中华人首富，他们身上又始终散发着神秘的气场。
　　这次，我们有幸采访到周氏兄弟大哥John Chow，听他讲述自己的故事。相信无论新老移民，都能从他身上找到共鸣。
　　能不能谈谈你的家庭?
　　我们全家1984年从香港来到新西兰，我的父母，2个姐妹，还有Michael。Jenny是大姐，我排老二，Vicki排老三，Michael最小。
　　刚来新西兰时，你的父母做什么谋生?
　　我的叔叔有一个炸鱼薯条店，我父母在那里工作。刚来时我13岁，Michael才8岁。
　　你从父母那里学到了什么经商的经验吗?
　　是的。学校毕业后，我们兄弟几个也去了餐馆帮忙，做饭，接单，备菜，我们从中了解到了生意的基本逻辑，也学会了看人。比如，一个顾客进来，他是要用餐，还是找卫生间，又或者是找停车位，我们一眼就能看出来。
　　你的第一桶金是怎么挣得的?
　　就是通过快餐店挣得的，当时我只有二十四、五岁。
　　你现在投资最多的领域是什么?
　　目前投资最多的领域是地产、酒店。
　　哪个盈利最多?
　　这取决于具体的项目。酒店的生意是一个长期的投资，不是一个简单的买入和卖出，我们百分之九十的投资都是在这些长期的领域，大部分的盈利周期都在10年以上。
　　我们几礼拜前刚刚开了铂尔曼(Pullman)酒店，就在罗托鲁瓦。这些生意是我和Michael五五开掌管的，我们已经在一起合作25年了。全公司有500多名员工，除了我们兄弟姐妹四个，我们还有专业的法律团队、市场团队、HR团队。Vicki和Jenny分别担任执行董事和HR主管。
　　我们与其他华人企业的不同之处在于，我们在每个大城市都有自己的员工、自己的团队，虽然我们也有承包商，但我们同时拥有自己的员工。
　　我们的企业分成6个业务板块，StonewoodHomes负责家庭住宅建造。自从1989年公司成立以来，我们已经建造了超过7000套住宅，每年大约建造500套。我们在全国拥有19个特许合作伙伴。去年，我们赢下了13个年度大奖。
　　接下来是StonewoodCommercial，这里通常都是一些更大的项目，去年我们开了OAKS酒店，市长和议员还来参加了我们的剪彩仪式。罗托鲁瓦的铂尔曼Pullman是我们在两周前刚开的，我们还在惠灵顿、奥克兰和基督城开了许多酒店。
　　此外，我们还有商业地产(CommercialProperty)，RCR公司，Stonewood投资(StonewoodInvestment)，以及香港的STCommunications有限公司。
　　贵公司刚刚取得了美的在新西兰的独家合作权，你们是打算进军家电市场了吗?
　　这不是投资家电市场。去年我们收购了RCRInfrastructure公司。这家工程企业有着120多年的历史，负责机械、空调、灯光安装等等业务，我们在全新西兰有5个分部，100多名员工。我们的客户有ANZ，恒天然，COUNTDOWN等等，家电领域我们和三菱、大金、富士都有合作，美的只是其中之一。另外，美的除了空调业务，还有很多业务，包括灯光、各种控制系统、闭路电视等等等等，有家用的，也有商用的。
　　大家都说，一个人越有钱，就越该承担更多的责任。所以你参与过哪些社会公益项目?
　　过去10年，我们在这一领域花了500万纽币，赞助了一些协会、球队、StJohn等等。
　　2年前我们成立了Stonewood慈善基金会，但还没有什么具体的行动，因为最近我都把精力放在了生意上，而慈善基金会还需要时间才能运转起来。
　　最近，新冠病毒爆发，你是否赞助过疫情灾区的基金会或者提供捐款?
　　目前我的业务几乎都在新西兰，因此我们和中国大陆没有合适的沟通渠道。谈到捐款，我认为我要确保这笔钱最终会落到实处，否则我不会轻易捐款。目前我没有积极去开拓这一渠道，不过未来如果能够找到合适的合作机构，就会捐款。
　　你提到你和Michael五五开掌管公司，你们一直相处得非常和谐吗?
　　并不是。就像夫妻总是吵架一样，我们也经常有矛盾。每次矛盾发生时，如何找出一个解决方案，这对我们来说是个挑战。就像父子一样，不可能永远和谐，但也不会一直争吵。
　　你和Michael在公司内如何分工?
　　我负责制定战略、扩张业务，Michael更多偏向于酒店业务和内部的操作。
　　假如我想买那栋楼，但Michael不同意，那我们就不买。我们经常为此吵架，哈哈哈，但是我们还是会沟通，我们会试图说服对方。
　　你们考虑过“散伙”吗?
　　两个人在一起的力量一定比分兵作战强，但是，任何一段关系都会终结，我和Michael也一直在讨论这个问题。如果有天我们分开了，怎么对业务进行分配，我们已经达成了一致。最好是趁着我们关系很好的时候，把这些事情都谈妥，这是一种更健康的相处方式。如果等到有一天关系不好了再谈，就只剩下争吵了。
　　能谈谈你现在的家庭吗?
　　我的妻子来自福建，我儿子21岁，女儿18岁。我在1999年迎来了第一个孩子，当时我的想法是，如果他能活到102岁，他就能横跨3个世纪，哈哈哈。
　　目前儿子在基督城坎特伯雷大学学习工程，女儿在日本交换一年。
　　我们都知道你工作很忙，你是如何处理工作-家庭平衡的呢?
　　我觉得你无法达成工作和生活的平衡，比如说，如果你正在处理一个重大的项目，你是不可能去度假的，因为机会不会等你。
　　我和家人通常一年出国旅行2次。但是我们的项目太多，想抽出时间来度假真的很难。
　　你是说工作总是比家庭重要吗?
　　家庭很重要，但当你有工作时，我不能抛下我的员工自己回家吃饭，我们有团队，我有责任。所以我能做的就是，如果我有大项目，我告诉我的家人，试图让他们理解，如果我要度假，我也会告诉我的团队我的行程安排。这就是我能做到的平衡。
　　家人支持你的工作吗?
　　我觉得你得去问问我老婆，哈哈哈。我觉得她是理解我的。
　　你对子女有什么职业方面的期待吗?
　　我给我的孩子足够的自由，我没有给他们太多的指示，他们可以对自己的未来进行自我选择。对我来说，我只是给一些建议。
　　我甚至告诉我儿子，如果你不想去读大学，可以不去。因为一些大型的互联网和科技公司，比如苹果、谷歌，FACEBOOK，他们不要求大学学历。因为大学还保留着几十年前的模式，学到的东西未必适用于今天。所以我跟我儿子说，你可以不读大学，没问题，但是你得找一个工作。
　　你会帮他们在自己的公司找份工作吗?
　　不会，最好他们先在其他公司试试错。
　　哈哈哈。
　　父母太有钱，他们感到过困扰吗?
　　你应该去问他们。哈哈。我只是经常告诉他们，每一分钱挣得都不容易，他们现在还很难理解这一点，因为他们还在读书。总的来说，我们家里是严父慈母。
　　你会经常给他们很多钱吗?
　　100纽币一周，你觉得多吗?哈哈哈。我认为新西兰有一点很好，无论你有钱没钱，大家都是平等的，这样的氛围更加公平。但在其他很多国家，阶层的划分会更加明显。
　　你是否参加华社的活动?
　　我经常受邀参加华社的活动，我去过新西兰中国学生联合会(NewZealandChineseStudents’Association)，也去大学和一些讨论会做过演讲。对我们一家人来说，我们来这三十五、六年了，刚来的时候我们谁也不认识，没人可以依靠，唯一能靠的只有自己。
　　年轻的时候，我们出席一些会议，在场的只有我和Michael两个华人，其他都是白人。为什么他们要给你机会?举个例子，如果你有个机会，你是给你的朋友，还是给一个你不认识的人?所以他们也会把机会给自己的熟人，这很正常，这不是种族歧视。我们要融入他们，我们必须主动和他们攀谈。
　　当我们和他们相熟之后，他们也会把机会分给我们。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主动伸出手，而不是被动等待，那样行不通，尤其是对于在新西兰的华人来说。我们必须主动争取机会，然后抓住它。虽然有时候也会失败，但是我们会总结教训，下次就会做到更好。
　　你赞助过华社的活动吗?
　　赞助过一些文化类的活动。1月份刚刚举行了一场华人春节晚会，那个就是我赞助的。
　　你能给新来的华人提供一些建议吗?比如怎样更快融入新西兰社会?
　　你要主动伸出你的手，你不应该只和华人来往，那样的话你的社交圈就太局限了。
　　你要走出去，你要和印度人打交道，和当地的KIWI打交道，和毛利人打交道。
　　很多华人喜欢投资房地产，你觉得这是一个好的投资方式吗?
　　我从商25年，很多人觉得自己从房地产市场赚到了钱，但实际上他们相当短视，没有长期的计划。过去10年有多少人真的从房地产赚到大钱了?据我了解很少。因为市场是多变的，很少人有资本和经验去应对。
　　很多华人在这里买地，盖房子，但是他们对其中的知识了解并不多，税收问题，体制问题，法律问题。很多人认为你有钱就去买地，然后你就能钱滚钱，在新西兰不是这样的。在新西兰你要创造价值，所以我的做法是买下建筑，改造成酒店，然后经营。我不是单纯的买下一个房子，过段时间卖给别人。
　　你有什么其他更好的投资建议吗?
　　经常有人问我，我有200万纽币，我应该投资什么?嗯，200万确实是一大笔钱，但还不够多。尤其是你刚来到这个国家，你对当地的情况了解很少，所以很多人投资房地产，然后收房租。如果你要经商，你需要掌握另外一些技能和知识。对于投资建议，我其实没有答案。但我觉得你要了解新西兰哪些产品最有名，然后再寻找机会。
　　你未来会回香港吗?会去中国大陆投资吗?
　　去年我刚刚在香港买下一桩生意。至于去中国大陆投资，现在还不好说。但是我觉得我对新西兰更了解，所以在新西兰做生意对我来说是更好的选择。如果我进军中国大陆，很有可能会赔损。我对中国大陆了解还是太少。未来如果要去中国大陆投资，很大可能也是买下一个当地企业，而不是自己创建一个公司。
　　关于富豪榜，能不能透露下目前的资产?
　　5亿纽币。
　　此前有媒体报道说，你曾经定下目标，要在2020年资产达到10亿纽币，你觉得这个目标能实现吗?
　　可能没那么高，可能只有7亿吧，但你要把目标定得更高一些。我们现在的目标是到2024年资产达到20亿，虽然我们离这个目标还有15亿，哈哈哈。
　　所以你是新西兰最富有的华人吗?
　　我也不知道。哈哈哈。
　　你支持哪个政党?
　　上次我投给了国家党。今年我要先看看两个党的政策再决定。
　　你上次给国家党捐款了吗?
　　没有，这次也不确定会不会捐款。
　　你曾经想过竞选奥克兰市长吗?
　　没有，我只是在LinkedIn上提出了一些质疑。其中一个是，亚裔人口占到了奥克兰总人口23%，但是在市议会20个议员中，却没有占到相同比例的席位。于是我就表态说，我未来将致力于提高华人和亚裔的地位。人们误以为我要竞选市长，但是并不是这样的。我太忙了，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去竞选市长，否则我老婆要生气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