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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02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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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D03版:广告
外公外婆的“罗曼史”
 作者:苏梓威(Jacky S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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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克兰大学在读硕士研究生、前南方日报记者 苏梓威(Jacky Su)
  中国年老长辈们的婚姻,常常给人以“包办”的印象。但我的外公、外婆却不是这样,我更希望用“罗曼”一词来形容他们的爱情。
  小时候,我曾连续数月在农村老家和外公、外婆一同生活。那时的冬天冷风刺骨,外婆怕我着凉,会洗净可密封的玻璃瓶子,灌满热水,给我暖脚。外公则忙着做他喜爱的木工,童年常坐的板凳便出自他手。到了晚上,他们常常会给我做“肉饼汤”。我试着做过一次,整块的猪肉需要长时间反复敲打剁碎,捏成饼状,再放入清水之中用大火蒸。有时外公会在汤中敲入一颗家养鸡产的蛋。我几乎忘记了汤的味道,但记得他们配合非常默契,也记得自己做完后,手酸痛了几日。
  外婆走之后,按照中国江西老家的习俗,晚辈们需选出一个“算”过的日子,以让逝者入土为安。前一天晚上,晚辈们要在一起守夜。
  守夜那天,被外婆“遗留”在地球的外公似乎有些害怕。我知道,数十年来,他几乎没有独自入睡。
  长辈们让我去陪他,他们则继续守夜。
  我和外公卧在一张床上。印象中,长大后便没有如此亲近外公。
  可能是多了些许心安,外公很快便呼呼大睡。迷迷糊糊之中,我梦见外婆前来探望我们。她似乎站在床头,笑着,看着我们。在梦中,她一句话都没有说。
  那一晚,我睡的很安心。睁眼已是阳光洒在床头。
  外婆是在我大学毕业后不久离开的。她走的那一年,我刚到报社工作。送别外婆之后,我便回到广州。此前我用单反为外婆和外公拍摄了一些照片,我用它们制作了一本摄影集。影集内,我附上了一首仓央嘉措的情诗。
  “那一世,我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世⋯⋯”
  母亲告诉我,这本摄影集她给外公看过一次,却不敢再让他翻阅。“他看一次,就落泪一次。”
  和外婆一样,外公人近暮年,身体每况愈下是无法避免的。我记得外婆走的时候,已经不记得我叫什么,她甚至给我取了个外号:“书呆子”。我第一次知道在外婆心中,我原来是这样的形象。
  几周前,我从留学的新西兰返回家乡,前往医院探望外公。外公已经不能流利地和我说话了,他走起路来都十分费劲,需要至少两个人帮忙,才能做许多事。回到新西兰后,我几乎每隔一两日就与母亲视频,以期多见见外公。
  外公需要靠氧气才能呼吸了。母亲告诉我,外公坚持要出院。他想要回自己的老家,住回自己亲手搭起来的老房子里去。
  晚辈们陪同外公回老家的路上,他一直沉默不语。母亲甚至以为他将很快离去。可外公一到老家,竟瞪大了眼睛,四处张望。母亲说,他的眼睛突然有了光。
  外公如愿在自己的房子里离开这个世界。他和我讲的最后一句话,是通过微信视频说的,“你那边还太平吧?”母亲告诉我,外公的生命即将耗尽之时,脑子已不够灵光。但他也知道目前新冠肺炎疫情严重,希望我所在的地方一切安好。
  外公走的时候,晚辈们大都悉数在场。他没有经历太多痛苦。我十分想回去送他最后一程,无奈疫情导致的封关让我难以成行。我和母亲说,生命有来亦终有去时。
  外公就这样悄悄地离开,去寻找外婆了。
  “⋯⋯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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