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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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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头婚”: 传宗接代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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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头婚”突然成了热门话题。
  它被称为一种“近年来”悄然兴起的“婚姻新形式”,在媒体报道里,部分专家也强调其“现代性”,并称赞它是“新形势下的一种探索”,“有利于家庭的稳固和谐。”
  这其实不是“两头婚”第一次出现在舆论视野里,2020年5月,papi酱孩子的“冠姓权”引发争论时,就有人提到过这种冠姓模式。
  在当时的描述里,这种模式出现的时间稍早:我是一个南方小城的姑娘,由于独生子女政策,进入2000年后,我们市衍生出了一种独特的婚姻状态——不进不出。一方不嫁,一方不娶。双方不会交换礼金和彩礼,即没有钱财瓜葛。夫妻生下两个孩子,一个跟父姓,一个随母姓。
  然而这些说法均是错误的,“两头婚”绝对不是什么现当代新模式。
  早在明清时期的江南,它就已经出现了,称为“两头亲”。
  今天,“结婚的意义”是一个可以写成长篇文章辩论的议题,而一百年前乃至更早的主流社会则有其共识:“传宗接代,天经地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在传统社会,“养儿”不光“防老”,也是承接家族祭祖重任的关键所在。
  同姓人丁的兴旺程度,以及直接由它决定的包括暴力在内的社会实力,直接决定了一个家族在一个传统乡村的地位。
  那些肚皮不争气,怎么生都是女儿的家庭,就几乎只剩下一种隔代救济——入赘婚姻:女儿的丈夫加入妻子的娘家,新建小家庭承担娘家养老,对丈夫的亲生父母不再有义务关系,生育的第三代自然也继承娘家的姓氏和家族关系。
  如果这生下来的第三代里刚好有男丁,那眼见要断的“香火”就又给续起来了。
  不过,有能力选择入赘婚姻的娘家并不会多,他们必须家道殷实,能够说服男方舍弃“面子”加入自家门下,同时给男方父母付以充分的补偿。
  一般来说,愿意接受这种联姻的亲家,既要在经济上处于弱势,还要有多个儿子,不必介意放弃其中一人。
  因此在商品经济较为发达的明清江南,就产生了介于嫁娶和入赘之间的“两头亲”。
  它是打折的嫁娶,也是打折的入赘,娘家婆家会在婚前谈好,新婚夫妇未来生育的其中一个儿子随娘家姓,为娘家续上“香火”。
  作为条件,婆家可以少给或不给彩礼,但也很少像入赘婚姻那样,反过来从娘家拿到经济补偿。
  “两头亲”对娘家来说更为便宜,负担得起的家庭更多,但它仍然考验女方家长的经济实力,它基本需要女方主动提起,肯接受的绝大多数也只能是比他们要穷、同时还有多个儿子的男方家长。
  南京大学秦文佳在其论文《作为策略性婚姻实践的“两头亲”——以苏南倪村为例》中介绍,她发现的唯一一起由男方提出的“两头亲”,缘由是男方家境承担不起嫁娶模式的彩礼。
  根据双方的财力和谈判意愿,“两头亲”可能产生多种谈判结果,但无论双方达成怎样的协议,“两头亲”的核心目标只有一个:抓住最后一次机会,赢得继承我家香火的儿子。
  不难想象,当计划生育政策开始实施,“两头亲”的风险陡然提升,它变得更像是一场赌局。
  “生两个孩子,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应该就是从那时兴起的安排。
  它按照当时农村家庭允许生育的上限(不排除缴纳罚款),设计了愿赌服输的分配:无论新生儿性别如何,都依照出生顺序“冠姓”。
  它当然不可能“有利于家庭的稳固和谐”。
  在房价、婚礼费用激增的今天,“两头亲”双方的原生家庭并不会因为免了彩礼就能节省多少子女联姻的成本,他们真金白银砸进去后,换来的这场赌局却包含了太多变数:小夫妻不想要二胎、二胎意愿发生变化、生出双胞胎尤其是龙凤胎⋯⋯前几年还有政府计生政策的改变。
  当情境或意愿发生改变,引发的纠纷自然不可能轻易平息。
  早在2012年,二胎还未正式放开时,浙江当地记者就已经注意到,“因为孩子的姓氏问题而导致离婚的案例呈现明显上升趋势。”
  有些讽刺的是,这篇报道对该现象的总结就是“‘子随父姓’传统受到冲击”,跟这两天的专家解读不谋而合。
  很难理解,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让他们纷纷把这类婚姻吹嘘成进步的典范,而忽略掉它的本质:父母为了传宗接代,利用经济手段干预子女的生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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